小孩似乎颇感无语,扭过肉乎乎的小脸蛋,看着窗外。

严在溪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以视线骚扰“安静的美男子”。

可能是他盯了太长时间,小孩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完全不可靠的母亲,问:“你不喜欢长大吗?”

严在溪被问得一愣,他脸上的笑容弧度稍小了一些,用力地点头:“大人的世界有很多烦恼,我希望永远做你这样的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小孩有他自有的观点:“我长大了,长大的大人可以保护别的小朋友。”

严在溪“哦”了一声,说:“那你是想做正义的使者。”

小孩不明白他怪里怪气的话,眨了下大眼睛,不再讲话。

严在溪从公文包里翻出一本日记本和一根笔,写了几句话

【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其实还是一个小笨蛋,哥你醒来以后绝对跟我想的一样】

自被绑架回家后,小孩就与先前不大相同了。老实说具体哪里不同,严在溪也不知道,他只是听陪小孩一起长大的佣人这么讲。

有个年事稍大的女佣还抹着眼泪对着严在溪说,如果大少爷现在醒来,也会讲小孩长大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出来,捧着面无表情肉敦敦的小孩心疼地骂道:“哪个遭天谴的东西敢绑架我们小少爷,我们可怜的大少爷,命苦啊……太苦了……”

严在溪摸摸鼻子不讲话。

但他对于孩子的了解实在不多,全部的认知都来自于严怀山看似不经意的透露。不过他们都说不同,严在溪也就潜意识地开始留心。

严怀山昏迷期间,他无论是主观还是被动,都和小孩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

严在溪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跟每一个精心挑选画具与相机的美术生和摄影师一样,他会依照类别购买喜欢的记录本。

譬如要记喜欢的食物,严在溪喜欢用淡黄色封皮的本子;若是记录日常,则是更耐看的白色;如果不为人知晓,就一定要配上一把带锁的本子,说明心里有鬼。

但在面对小孩时,严在溪在挑选日记本上屡次为难。

他试图选购一本看上去既可爱又符合小孩个性的日记,可购物网站里多达32183条商品中,完全没有一本可以用来记录他的小孩。

也是在严在溪浏览商品页面苦恼地皱眉时,他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他的小孩。

他没有经历过初为人父母时满心欢喜地为小孩挑选合适的婴儿衣,也不曾从成百上千双同色不同款的小鞋子中找出最适合小孩脚丫的一双。

为他的小孩挑选日记本时,严在溪不由自主地想象到他哥顶着一张面瘫脸,一身黑色西装去色彩缤纷的婴幼儿用品店挑选温馨又柔软质地的用具。

实在是难以想象,严在溪在床上笑得哈哈打滚。

等他来回翻滚三次后,突然完全安静地躺在床上,手臂覆盖在脸颊,温热的眼泪自眼眶淌出来,顺着挺直的鼻梁一路向下,打湿他的领口。

严在溪觉得自己缺失想象这种天真烂漫的能力。

他想象不到严怀山的苏醒,想象不到两人未知的结局,想象不到他们兄弟通奸是否真的会有未来。

但他哥告诉他有。

总会预先设想最坏结局然后选择逃避的严在溪只能选择相信。

严在溪把小孩完好无缺地送回家。

他被卷入那场三方博弈的绑架后没有再想过要把孩子送到别的家庭去,没能成功杀死小孩的父亲震惊于大哥的车祸选择停手,而严在溪也同样对父亲四年间试图暗杀小孩的次数,与文姨和二姐一同想要丢弃这个孩子的多个计划感到心惊。

在严怀山与小孩的住所中,严在溪弄清了他们与严家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