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搭着段刻的肩膀,正暗暗使劲儿,打算逼着段刻上前打招呼。段刻本身面如死水,像是被老爹逼着参加一场家宴,可是在他看见谈镜合的那瞬间,他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极为生动,甚至眼睛中还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段刻主动上前一步:

“乖甥晚好,先叫声舅舅来听?”

“您好。”

谈镜合对着段刻假笑一声,转头看向段老爷子:“外公,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这……小舅舅?”

外公长叹一声:“这孩子十几岁就被我送到国外读书,后面直接在外定居,还娶了个洋媳妇,所以你们从来没见过。好在前段时间他终于回国,说是要为国效力呢。”

“爹,我哪里称得上什么‘为国效力’,只不过是做做报纸罢了。”段刻搀扶着老人家,媚笑一声:“倒是我这位乖甥,啊,玉树临风、年富力强,才是为国效力的好时候呢。”

说完,段刻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谈镜合,好像眼角都在得意地狞笑。谈镜合不甘示弱,也回以一灿烂笑容。

两人交锋一般笑来笑去,让周围的亲戚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咳咳,咱们先坐下吧,我看菜快好了。”谈父看了一眼门口,有小二端着菜挠着头等在外头。

“好好!”

外公抬步坐下,周围小辈们才敢落座。

大人们都有分寸,席上一切正常,饭菜也吃得开心。谈镜合过了最初的惊诧,意识到此等讨厌之人竟是自己的舅舅,心里老有一股怪异感,且久久挥之不去,便只好埋头吃饭了。

好在这次总共没几个佣人,就都在里间侍立,方便老爷们有什么事儿吩咐。谈镜合吃饭时,偶尔抬头,看看在自己身侧的阿著,心里就会舒服一些,不觉得那么奇怪了。阿著的视线也一直温温地放在他身上。

“乖甥,我看你老瞅后面这小厮,怎的,这小厮伺候人的功夫不一般呐?”段刻的筷子揪起一抹蟹黄。他也不吃,非得先把嘴里埋汰谈镜合的话说完。

谈镜合愣了一瞬,偏头看向段刻:“怎的?段家少爷还缺小厮服侍啊。”

“跟乖甥相比,我哪算什么少爷啊。我这老爹从不给我钱花呢。”段刻一句话刺两位。

“这人就是嘴巴贱嗖嗖,三十岁了也没改。镜合,你有肚量,别跟你小舅计较,先吃饭吧。”段老爷子出来圆场,暗暗瞪了段刻一眼。谈镜合心里有数,知道外公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都烦这段老幺。

段刻耸了耸肩,“还真是隔辈亲。”

谈镜合扬了扬眉,心里说:那是!

可是关于谈镜合的话题,还是没停下来。

“镜合快二十了吧?这年纪,身边要有人陪呀。”三姨母开了话茬。

谈父说:“他?他读大学,不知道学了什么新思想,说现在流行先谈恋爱呢。”

谈镜合没想到他爹会这么说,真是在亲戚面前留足了面子。谈镜合立刻笑得像张年画,声音能掐出水那般甜:“我呀,有心上人,但是成亲的话,还是再等等。”

“都有心上人了,光谈恋爱哪里够呀。姑娘姓甚名谁说一说,让你爹给你娶回家里,好传宗接代!”三姨母对新思想不是很能接受,明里暗里劝谈镜合快些成亲。

谈镜合正想拿棉棉做理由回答三姨母,谁知那段刻又蹦了出来。他端着酒杯,像是醉醺醺的,怪笑着说:

“乖甥,你的心上人不会就是你身后这小厮吧?所以只能当心上人,娶不回家,也传宗接代不了!”

饭桌上的氛围一时间有了微妙的转变,谈镜合的笑容减淡,第一时间看向了谈父。

谈父一直都知道谈镜合的取向,因为夫人的离去,他对谈镜合基本都是不过问。偶尔谈镜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