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著上下观察着酒楼的火势,又说:“您也订了饭菜?”
“嘿哟!”老板侧眸,仔细打量着阿著的脸,“先生,您是西洋老爷?平语说得真好。只是您不知道吧,平人的年夜饭十分重要,要家里人一同准备吃喝,酒楼的东西,我还瞧不上呢。”
“那不就是了。”阿著朝老板看了一眼。
老板自相矛盾,便不聊了,只观察着火情。
不多时,11区租界的灭火队便开着消防车来了。寒凉的黑夜中,消防车的车灯明亮,紧接着有人下来,拿着水龙水炮灭火。那些人好多都鼻高眼深,酱油色皮肤,是租界内的巡捕。
阿著站在布店门口,忽然有两人从他身边经过。
其中一个人戴着眼镜,走路却不看路。都要撞上了他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个大活人,便赶忙扭身避让,将要摔倒。他身边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赶忙拉住他,嘴里喝着:“这都能摔!”
眼镜男慌张解释:“我太急了!这事情太急了!”
“谁都可以急,咱们做访员的不能急。”背头男人沉稳吩咐。
阿著的视线淡淡掠过这两个人,然后继续观察着玉晖酒楼的情况。
这火烧得旺,但好在除夕夜,酒楼里食客稀少,只要专注着灭火就好。灭火队的人各处冲着水,还有人带着水龙攀爬到高处,给上头灭火。
很快火就灭了一半,先前经过阿著的那两个访员,现在也靠近酒楼去探访情况。与此同时,很多外商报馆的记者也出现在了现场。
快,这些记者们来得太快了。明明新闻街一片黑暗,他们是怎么做到迅速得到消息,并赶到这里的?还是各家记者一起赶来。
如同静静等待捕猎的蟒蛇,阿著隐藏在路旁,绿幽的眼悄悄观察着那些人,他甚至看见一个熟悉的记者。在记者群聚之前,阿著转过身往小酒馆走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小酒馆里,谈镜合还是呼呼大睡,外头的喧哗声似乎根本吵不到他。
阿著脱了衣服,回到床上,低头端详着谈镜合的睡颜。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今晚的天井。
“我喜欢那个美人,我们俩这就是爱情!”“我和他不是爱情,难道和你是吗?”
眼神霎时变得冰凉,阿著像蛇那般柔软而危险地俯身,鼻尖靠近谈镜合的脸。他的眼眸波澜不惊,却让人心生惧意。
过于贴近,阿著鼻息喷在谈镜合的脸颊上。谈镜合好似有些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砸吧了一下嘴。
阿著看着谈镜合无意识的动作,心里乱七八糟地搅和起来。他死寂的眼忽然现出了一种茫然。
刚刚那是什么?嫉妒?嫉妒谈镜合口中的美人吗?可这有意义吗?
脑海中的画面再次回到冬日的秋千。少爷两只手左右拉着秋千的麻绳,他荡出去,仰头轻轻叫唤了一声。很快,秋千荡回来,阿著看见了谈镜合的脸,风吹起谈镜合的发梢。
阿著的手不自觉发力,把秋千拨了出去。
少爷被秋千拱到了半空中,风胡乱地吹着他的脸,他似乎有些害怕这样的高度,身体逐渐绷直。就像是一只被蛇缠绕住的兔,浑身肌肉紧绷,在猎杀中瞪大眼。
阿著不停地回想着荡秋千时所看到的。
谈镜合的脸,谈镜合的脖子,谈镜合的背,谈镜合的腰......他直勾勾地看着,以至于谈镜合的喊叫他都忽视了,甚至这喊叫让他更沉浸在某种野心中……侵略,俘获,占有……把少爷的全部都拆吞入腹,包括他身上的香味。
阿著缓慢地躺下来,把熟睡中的谈镜合抱到自己怀里。他低着头,鼻尖戳在谈镜合的后颈,轻轻嗅着谈镜合身上的味道。
他遇到了一只完美的猎物,纯真,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