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住到大的谈宅,此刻变得陌生极了。他来来回回地看,每个宅子都走进去看,除了落荒而逃的佣人,他看不到家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父亲走了吗?
怎么办呀!他们去哪啦?
谈镜合颓唐地走到园林里,在荷塘边的小亭子里坐下。他记起来了,有人说“是麻雀”,结果他父亲就带着人都跑了。所以父亲,是麻雀麽。
可你们都逃走了,镜合怎么办呢?
谈镜合在亭子里坐了好久,直到金灿灿的夕阳消散,天空中只留墨水般的蓝。他站起来,仓皇的心接受了变故,一点一点沉痛起来。
可他看看身边的小亭子,又在痛苦中努力找到支撑。
他还有阿著。他曾和阿著在小亭子里相拥而眠,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光。
谈镜合喃喃叫了一声“阿著”,便又开始第二轮的找寻。他不找阿爹,不找姨娘了,现在,他就想找到阿著。
可是阿著像是蒸发了一般,四处都没有他的身影。等谈镜合筋疲力尽回到自己宅子的时候,倒是遇上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圆圆!”
艾尔温坐在院中秋千上,推他的是兰斯洛特。
谈镜合看了他一眼,便别过了头,只快速进屋,想要看看阿著是不是在主卧。
“圆圆,上次泥不来怎么呢。”
艾尔温高声叫住谈镜合,非要谈镜合驻足。谈镜合心中烦躁,不耐地丢下句“忘了”,就往自己主卧跑。
艾尔温从秋千上下来,好整以暇地跟上谈镜合。谈镜合在主卧内环视一周,见没人,便要离开,却被艾尔温挡住。
“啊呀,忘了,那没关系啊。”艾尔温笑起来,用磕磕巴巴的平语说:“今天我也把他带来了。”
谈镜合愣了一瞬,但又皱起眉头,似是完全没有闲工夫计较了。他摆摆手,说:“什么莱希特诺温,我早就不在意了。你不要挡路,我要找我的人。”
可艾尔温却自顾自说起来,一旁的兰斯洛特淡淡地翻译着:
“我弟弟诺温不是在平国吗?他可真是没出息,居然去给人做了小厮。我说他在哪里工作,他也不说。今天我来这里参加宴会,竟看到了他,才知道他在这里干活!”
谈镜合本想一把将聒噪的艾尔温推开,可是艾尔温的话已经流进了他的耳朵。
“我弟弟诺温好像就是在你手下当小厮,还取了平国名,叫什么,哦!”
艾尔温拍拍手,开心地笑起来。
“叫阿著!”
他的笑声似散落的钢珠,一颗一颗挤进谈镜合的脑子,碾平了谈镜合混乱的思绪。
阿著。
黑色的吉普车缓慢前行,诺温坐在后头,阖着眼。
没过多久,吉普车忽然减慢了速度。诺温手指撑着额头,眼眸慵懒,如扇般打开。
“军械所的事他们这会儿终于知道了。”霍尔医生慢悠悠地打着方向盘。四周的黑暗中隐隐有陌生的车辆跟随。
“但火车已经开了。”诺温从旁边的箱子里挑了一把枪。
“六儿倒没发来任何失败的信号。”霍尔医生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诺温。
“放任谈旭能和全家逃跑,再加上洛期,秦家勾结麻党算是板上钉钉。”
霍尔医生故意夸张地叹了一下,“结果都这么棒了,咱们连夜坐火车走吧?”
诺温转了转枪:“带他走。”
霍尔又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窥了一眼诺温,说:“这件事……可以交给洛归归做。”
后座没人说话,只是下一秒,车内响起一道清脆的上膛声。
“……”
霍尔医生摇摇头,汽车飞速向前奔去。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