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小巷里，秦升蹬蹬踩过楼梯，来到某栋小巧的公馆门前。他低头掏着钥匙，手居然有些发抖。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父亲怒气冲冲地来到营地，将调查出来的奸细资料摔到他脸上。

柳菅的姓名、照片，一项一项清晰地写在纸上，最后还有关于他的介绍：隶属于莱希特家族的杀手，代号六月十五。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虽说蒋芙早就明里暗里地提醒过他一直养在身边的金丝雀不仅有害，还害了跟他一起打仗的士兵。

他被父亲冷冷剜了一眼，在沉默中交出指挥的权利，并被狼狈押回城。

深吸一口气，钥匙终于顺利插入孔洞里。秦升额头冒出细汗，下一秒，门被打开，公馆里冲出蒙头的灰尘。秦升皱眉后退了一步，将门大推开，长久无人居住的公馆里一片死寂。

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一切陈设还是当时的模样。

“放假了你就回来。”

在跟段笑结婚之前，他还记得自己这么和柳菅说过。这话现在回想，又刺耳，又可笑。

他要成婚，他们怎么再住回这里；他是奸细，他们还怎么走到一起。

秦升缓慢伸出手，抚上门框。他望着公馆里头的摆设，曾经一同在这里生活的日日夜夜浮上脑海。良久，他站直身体，又把门哐当锁上。

他觉得脑子很乱，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在楼梯上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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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报》消息：秦军又败，大帅上阵顶替，少帅回城请罪。

颜

第82章八十二回 网破小

在倌人们长衫底下长大的柳菅，似乎从小就知道自己不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十岁那年，玉君坊的新老板捏着他小小的手，把他推给了一位肥胖的恩客。恩客自己不好此味，将柳菅装在一个大盒子里，做成礼物送给某位洋人大老爷。

可巧，那盒子没被打开，洋人大老爷将盒子与其他礼品一同打包，扔到了船舱的底层。大轮船嘟嘟航行，驶向了遥远的篱笆城邦。

靠着一位好心的船工，柳菅在数月的航行中存活下来。六月十五日，轮船到达篱笆，柳菅开始了自己的异国漂流。

言语不通、年仅十岁的柳菅没几天就变得浑身脏黑。某个夜晚，他跑到一处新的垃圾箱，从恶狗口中抢走食物，狼吞虎咽之际，忽然有人跳进垃圾箱，正好压到箱中一袋烂掉的橘子。

狭窄的垃圾箱里，十岁的柳菅浑身脏黑，十二岁的诺温满身污血。他们警惕地望着对方，惨白的灯光从中间落下，分别擦过他们稚嫩的脸旁。

将手中的垃圾丢到公馆的大垃圾桶里，柳菅伸了个懒腰，抱着肚子往回走。他刚刚吃了两根香蕉，结果威力太大，叫他特别想上厕所。

但是距离诺温吩咐好的时间还有两分钟，他脸色苍白，快步回了房间。

打开门的时候，他瞧见屋里头已经坐了个人。

“麻烦准时一些。”洛归归仰靠着坐在某张椅子里。

柳菅不说话，径直走到床边，从床板中掏出一份加密文件。他确认了一遍文件编号，然后头都没回，直接把文件丢给洛归归。

洛归归惊呼一声，将文件稳稳接住，然后勾起一抹小小的笑容。“帮我转告诺温，或者阿著，这些消息我一定会准时送给北府。”

柳菅点了点头，在床上坐下，一句客套话都没说。洛归归也懒得废话，正打算起身走人，忽然又转过身，说：“秦升回来了哟。”

柳菅抬眸看他一眼，不动声色。

洛归归自己神经质地嘻嘻一阵，拿着东西走出房门。柳菅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忽地站起身，抱着肚子跑去厕所。

通畅以后，柳菅在公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