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义诊!”回家路上不小心与流民队伍撞到一起的百姓害怕得缩了缩脖子,目光触及其中年幼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惊慌忐忑又变作同情怜悯,情不自禁抬高嗓门,“那是归一观的小道长在免费义诊哩!”

“……义诊?”

听说原来不是施粥,许多人自讨没趣地收回了目光,却也有不少人眼神微微发亮。

“是真的吗?不收钱?”

一个背着孩子的汉子急切地开口。

在他背上,年幼的孩子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令他心急如焚。

所有家当已被大水冲走,全家只逃出父子二人,如今孩子眼看也要没了,竟是给孩子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义诊宛如救命稻草。

人群里,一双双耳朵纷纷竖起。无一不是拖家带口、身边亲友急需大夫救命的人。

一路颠沛,病倒的何止一人?

可一贫如洗的他们又能如何?

这时,他们听到世上最悦耳的声音:“真的,不收钱!小道长医术高明,每月初一、十五义诊,就是照顾咱穷苦人哩!”

·

“……好了,下一位。”

飞快开完药方,送走一位病人。越殊头也不抬地取过一旁的水囊,汩汩饮了两口。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阵阵难闻的臭味不断朝鼻间涌来。

越殊放下水囊,抬眼看去。

只见队伍后方突然多了一行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臭味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排队的百姓皆掩鼻而避。

“哪里来的乞丐?”有人嫌弃地开口,“小道长好心义诊,可不能让你们搅和了!”

“就是!好歹洗干净了再来吧,也不怕熏了小道长!赶紧走,赶紧走!”

“我们不是乞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意见极大。微弱的辩解声迅速群众的讨伐声所淹没。几个身板结实的青壮,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

有序的队伍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越殊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越过围观百姓,落在被声讨的人群中。

他看见一张张压抑着悲伤、愤怒,与绝望的脸,带着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

有胆怯者忍不住开始后退。

也有情绪被压到极致的人眼中迸发出熊熊烈火,将拳头高举

“住手!”

眼看场面一触即发,越殊立时朝边上跟来维护秩序的护卫使了个眼色,身形最是魁梧、嗓门最是洪亮的姜成当即起身,顿时似有一声狮吼震慑全场。

所有人情不自禁安静下来。

人群中捏起拳头就要动手的大汉也是一惊,闻声望去,就见那一袭道袍、俊得宛如观音座下仙童的小道长突然徐徐起身。

“各位父老乡亲,听我一言。”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语调也是平平淡淡的,恰似山间潺潺而过的清泉,沁人的凉意不知不觉浇灭了众人的心火。

说话间,越殊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掠过,最后定定落在流民中为首的大汉身上。

“诸位请上前来。”少年道人开口发出邀请,声线清澈,“有急症者可先就诊。”

义诊设立一年以来,规矩已经深入人心,不守规矩之人已在铁拳下尝够教训,故而排在前列的百姓只嘟囔了几句“小道长心善”,便捏着鼻子让开路来。越殊在众人心中的威望让他们愿意暂时容忍这些“乞丐”。

饶是如此,众人目光依旧不善。

……倒不是瞧不起乞丐。都是没钱看病的穷人,大家伙好歹知道来见小道长前先自个儿拾掇干净,一身脏臭的像什么样子?但凡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