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时,正是正午,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而段无庸一心求教,全然将客人抛到一边,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按理来说,他该为自己的怠慢谢罪。然而,看着酒足饭饱之后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申屠恒一行人,段无庸微妙地沉默了。

……好罢,谢罪就不用了。他这个主人将客人忘在一边,客人显然也没想起他来。

哪怕这帮王族子弟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个乡下的小城主,也不至于拿他这个大活人当空气一样看待吧?须知申屠公子是从头到尾收敛气息不曾被发现,他可是与他们说过话的,如今却好似渐渐被“遗忘”了?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段无庸的好奇心顿时止不住了。

若是在与申屠公子坦诚交流之前,他多半会克制住这份好奇,绝不会多问。毕竟事涉对方的特殊手段,说不定是某种底牌,以二人素昧平生的关系,岂能随便打听?

而如今就不同了。

有传道解惑之恩,段无庸的指天发誓便是在变相宣告愿意为其所用,形同于效忠。既然彼此已是自己人,问一问总无妨吧?

他这样想着,便不再压抑好奇,问了出来:“公子敛息之能匪夷所思,武道境界亦超乎寻常,无怪乎能遮蔽我们的耳目,令人视而不见。只是我有一问不解,你我畅谈如此之久,何以旁人竟毫无所觉?”

这位申屠公子自己一个人神出鬼没也就罢了,毕竟是神定境的强者,弱者被遮蔽耳目很正常。怎么连他也被变成了透明人,二人所在仿佛成了一方独立天地?据段无庸所知,神定境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吧?

迎着段无庸求知若渴的眼神,白衣青年眨了一下眼睛,目光转而投向申屠恒一行,他的语气依旧是平淡如水:“你我交流发生在心神层面,他们自然是听不到的。”

段无庸尝试着理解了一下。

也就是说,他所以为的二人之间的“对话”,其实只是心神层面的投射……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便是通过意识在交流?!

这就有点离谱了……

逐渐理解一切的段无庸大受震撼,开始语无伦次:“心神相映,此乃神定之能?”这一刻,他对突破神定的憧憬蹿升到极致。

“只是借用妖魔之术而已。”

白衣青年言简意赅的话语令段无庸表情差点空白。他复读道:“借用妖魔之术?”

不知名的申屠公子微微点头。

他毫不在意地说出一个令人惊悚的事实:“凡是被我吞噬的妖魔,皆可夺取其术。”

呼……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穿堂而过,浮动青年漆黑如绸的发,段无庸幽幽打了个寒颤。

他的第一反应是:“此事紧要,就这么告诉我好吗?”第二反应是:“不知还有谁人知晓此事,公子莫非是逢人问了便说?”

不得不说,段无庸已经贴心地将自己摆在下属之位。考虑到这位申屠公子的特殊身份,如此神通传出去,恐怕不是好事……

天生魔种,能吞噬妖魔,夺取妖魔之术,看起来似乎没有上限……但凡他想,他能轻而易举成为比天魔更可怕的盖世妖魔。

饶是在短暂接触中,愿意相信他人品的段无庸意识到这一点,都有心惊肉跳之感。别说对这位申屠公子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只怕众人的第一反应会是喊打喊杀,将未来的盖世妖魔扼杀在萌芽之中吧?

如此一想,段无庸对申屠王的敬佩油然而生。连他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知晓的“秘密”,身为义父的申屠王岂会不知?

后者居然没有扼杀魔种,反而教之以义,甚至放心让他出来猎杀妖魔、提升实力?莫非申屠王自有底牌,不怕可能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