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魄:“行行行,我不跟你扯了,你在这慢慢幻想,我得回去,我快累死了!”
郑笙一看大家都露出疲色,连老陈在灯下的脸也变得沧桑,提议道:“我请你们吃馄饨吧,我知道有一家小店,二十年了,口味很地道。”
沈魄刚想说谁稀罕吃这个,就听见闻言在脑海里幽幽道:【我好久没吃过馄饨了,都快忘了什么味道。】
沈魄心说就算我去吃,你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啊,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句话:“吃就吃吧,可别拿便宜东西糊弄我们!”
郑笙知道他嘴巴毒人不坏,也懒得跟他计较。
“再贵的馄饨也就那样,我总不可能给你塞龙肉进去吧?”
沈魄坏笑:“用不上龙肉,来点鲍鱼海参就行。”
郑家也是有家底的,甭看郑笙这么好学,在家也是大少爷一个,吃穿不比沈魄差。
“行行行,改日请你吃满汉全席,你不吃到吐就不准走!”
两人打着嘴仗,老陈却径自收拾东西。
“陈叔,你也去吧!”
老陈摇摇头:“我老了,就不凑你们热闹了,你们去吧。”
他跟了张元济很久,平日寡言少语,面相也因为经历,有些苍老凶横,郑笙平日里不太敢跟他多搭话,沈魄却没这个顾忌,还直接上前把老陈胳膊拉了就走。
“都忙一天了,晚饭也没吃,就算不吃馄饨,喝口热汤也能暖暖肚子,你甭跟郑笙客气,这可是个大少爷,不吃大户更待何时?”
老陈好像没想到沈魄这么莽,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挣开,就这么半推半就,三人从后门步行,沿着马路边走到附近一家馄饨摊子。
天气冷,又临近过年,摊子没几个人,但还是照常开着,老板在热气腾腾后面忙活,脸都被烟雾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这家馄饨,每年只有大年初一到初四不出摊,其余时间都在。”
郑笙介绍道,一边招呼他们坐下。
老板抬眼看见人,就笑了。
“郑少爷,您又来了!”
郑笙:“老杨,三碗馄饨,再来三个烧饼!”
“好嘞,您三位稍等啊!”
一阵寒风吹来,沈魄冷得搓搓手,忍不住抱怨。
“怎么连个棚子都没有,这不得冷死?说你小气吧,请个饭还挑这种地!”
“你可别小看这里,现在是快过年了人才少,往常就是这个点,都能差不多坐满,他家馄饨用料地道,又实惠,不像那些饭店,进去随随便便点上几个菜,也得好几十。”郑笙从竹筒里拿了筷子分给他们。
老陈不说话,却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沈魄偏偏要抬杠唱反调,哟了一声:“你郑少爷还会体恤民情呢!”
郑笙也不跟他计较:“这个老杨祖上是闯关东的,后来东北不是沦陷了么,这老杨带着全家逃出来,路上死了老婆儿子,现在身边就只剩下个女儿,他也没再娶,就带着女儿在这开馄饨铺子。上回我瞧见他女儿拿着本《三字经》在翻看,就顺口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他女儿想上私塾,但找不到门路,钱也不够,我就找了我外公,让她去上一间小学。”
说到这里,郑笙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像老杨女儿这种情况,遍地都是,我帮得了一个也帮不了第二个,但世道如此,我既然出身好些,有能力多做点事,那就多做一点,这次运书也是。沈魄,说起来我真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虽然也知道那些书不能外借,但总会东犹豫一下,西犹豫一下,前怕狼后怕虎,给自己找一堆借口,最后什么事也干不成。”
闻言对沈魄道:【你瞅瞅人家这年轻人,觉悟多高啊,还能自我反省!】
沈魄很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