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非心里有愧疚,但愧疚又如何呢,愧疚顶个屁。

现在‘岚馆’关门整顿,手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小一群不求上进的小鸭子们,赶都赶不走。人堕落之后,三观歪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吃喝拉撒都要赖着宋庭非。宋庭非大部分资产都被查处,剩下一点资金,为了给这些小鸭子找条生路,在大学城开了家量贩式ktv,纯唱歌,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KTV挂在他人名义下开的,宋庭非担心用自己的身份会惹来麻烦。生意平平淡淡,吃不饱,也饿不死。倒是小鸭子们感动得不行,对宋庭非说,宋哥,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

好人是什么样子的?

宋庭非是个坏人。这辈子就算想当好人,应该是没机会了。坏事干太多,即便哪天突然横死街头,宋庭非也不会觉得意外。

……

手机亮起。

【晚上我来接你。】

张御消停两天,突然发来消息。说是接,其实他并不知道宋庭非住在哪。

宋庭非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他盖上被子直挺挺躺在床上,空虚地盯着天花板,思考生命的意义。

行尸走肉的活着,还算活着吗?

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外正午的艳阳,宋庭非讨厌太阳,灿烂又炙热的光线仿佛会灼伤皮肤,让他背负的阴暗丑恶无处遁形。昼夜不分日夜颠倒的生活才能给宋庭非带来安全感。

窗帘关得再紧,仍有细碎的阳光从罗马杆的缝隙洒进来。宋庭非对着零散的光点发了一会儿呆,戴上眼罩,彻底阻断最后一丝光明。黑色丝绸眼罩遮住半张精致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与柔软的唇珠勾勒出漂亮的侧颜。

宋庭非深呼吸,双手交叠在腹部,试图再次回归睡梦,欣长的身躯包裹在柔软的薄被之下,他像一只沉睡的吸血鬼,苍白而优雅。

突然。

尖锐的电钻声响起。

宋庭非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颤。

吱吱吱吱刺耳噪音绵延不绝。

咚,咚咚咚咚咚!

锤子击打声连绵不绝。

操他大爷的!宋庭非扯下眼罩,暴躁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

‘岚馆’的倒闭让宋庭非赔进去太多钱,他卖掉房产,找了个相对安静的位置租房落脚。一方面是为了还债,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

干这一行,或多或少都会沾上黑色交易。宋庭非的‘岚馆’是平台,坏事没少做,现在树倒猢狲散,宋庭非的上家同样被捉进去了,他为了自保供出不少证言,早已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麻袋套走,打个半死,或者灌水泥沉海。

吱!

抓心挠肝的锐响持续不断。宋庭非用枕头捂住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哼鸣。

楼上在装修。

宋庭非曾怒火重重地找上门去,黑着脸哐哐砸门,门后是两个沧桑的中年夫妇,皮肤粗糙衣着朴素。

宋庭非眉宇间戾气十足,看上去就是个不好惹的人,老两口局促不安地抠弄满是老茧的手指。切切诺诺地说他们凑了半辈子的钱买下这套五十平米的老旧二手房,两人干过水泥工,打算自己动手简单装修,房子给儿子当婚房娶媳妇用。

宋庭非板着脸,在长久的沉默后表情阴郁的打道回府。他只提了一个要求,休息日和午休时间保持安静。

两个老人赶紧点头答应,连连称是。但他们的承诺仅遵守了寥寥数日,之后,不分时段的制造噪音再次在楼中传播。

……

楼上热火朝天,宋庭非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忍无可忍地踹开薄被,置气地蹬乱床单,瞪着上方颤动的天花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