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杨果得意自豪的表情,我第一次在心里感谢妈妈给了我一张漂亮的脸蛋,没给他丢面子吧?
阿飞和诗人很健谈,山东馒头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随着大家乐呵呵地笑。我虽然不感到拘束,但几年来少与人交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他们也只把我当听众,寒暄过后就开始争先恐后地揭别人的短,说着杨果的、他们相互间的糗事。其中诗人揭发了‘水上盈盈’署名事件。‘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盈盈步微月’杨果不知其中两个字怎么写只好‘请教’他,他不过是偷偷嘲笑了一下就被杨果狠狠地教训一顿。无论谁看都会认为他们是一个家庭里感情要好的四兄弟,不会想到他们是曾经犯过大错的少年犯。
其间杨果被叫了出去,去与他们的教官‘老倌儿’叙旧。听到我叫‘果果’阿飞当即喷出口水捧腹大笑甚至夸张地摔倒在地,最后笑到无力摊在座椅上。他说,以前也有一个女人叫我‘飞飞’,每次听到她这么叫我就特想揍她。我问他揍了吗,他摇头,她可没你漂亮,可那张脸已经够丑了再揍还能见人吗。
杨果说那是阿飞头一次提起他自己的事,做哥们那么多年他却是说给我听。很久以后我知道了一些阿飞和那个叫他‘飞飞’的女孩的故事,与我和杨果竟是不可思议地相似。只是他,或者说是那个女孩,没有得到老天的眷顾。醉酒时他曾又笑又哭地问杨果‘跳舞的都是有身手的么,如果她也像你的女人那样是跳舞的是不是就只会断一条腿?’的
有时候我在想爱情究竟是多么精深奥秘的东西,究竟要历经多少岁月才能参悟得透。杨果、阿飞,他们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他们懂什么叫爱吗?杨果只懂李唯雅本来就是他的,阿飞只知道那个女孩是他唯一喜欢的‘丑女人’。爱情,大概是世间最难懂的佛经。
走的时候在途中遇见了一队少年,见了杨果个个朗声喊着‘杨老师’。居然叫他老师?!还以为他说教学楼是最烦人的地方是因为不喜欢上课,原来是不喜欢给一群蠢小子当英语老师。全天下最不适合他的职业就是这很需要耐性的老师,难怪他会那么深恶痛绝。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有‘老师如此高的身份就不难解释我能参观这里的原因。
他羞赧地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炫耀。”
阿飞他们叫他‘馆长’,是因为他是这里最常去图书馆的人,自由的时间全待在这里。他原本不好学,可是在这里面除了看书什么也不能做。图书馆大多时候是摆设,就那么几本破书,能看的只有几套全新的不知谁为赶潮流弄进来的英文教材。念书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两年的时间就把这些书全吃进了肚子。那时候少管所正好要找英语老师,‘老倌儿’就推荐了他。
他当这个老师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这里年满十八周岁剩余刑期超过两年以上的人就要转送到监狱。少管所虽然并不像他刻意让我看到的这样美好单纯,但绝对没有真正的监狱那样黑暗复杂。他十八岁还有三年的刑期,原本是要转送的,是杨叔叔的疏通和他这个老师的身份让他留了下来。这里面就属他年龄最大,提前半年保外就医也是要他在年满二十一岁前离开少管所。
“也就是说你的英文很厉害?”我问。
他仰眉得意地说:“和你这个大学生比是差那么一点点,不过可不是你想的文盲。”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文盲了!”
“没,没,算我说错了。”
“‘你这个大学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果然还是在怪我!”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我告诉你,我没有怪你害我成了大学生,你就不能怪我害你成了文盲!”
“我害你成了大学生?这话怎么说起?”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