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目光即将相接的那一刻,男人突地偏开头,先一步移开目光。

沈遇抿唇,沉默地看着这个消失已久又突然出现的男人。

雨声连绵不绝,视野之中,男人踩过街道上的积水,快步走过来,甚至带来一阵寒冷潮湿的冷风。

就在快要靠近他时,周瑾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向前的脚步突地一顿。

浑身气势骇人的男人撑着伞,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停在沈遇面前,神色被水汽模糊着,并不如何分明。

风吹过来,门廊上风铃声作响。

围观的群众惊疑不定,纷纷悟出不对劲来,一时间默默竖起耳朵对准这边。

沈遇不说话,周瑾生将伞柄递过来。

周瑾生克制着汹涌的情绪,手指几乎要将伞柄扳断,许是见沈遇许久没动作,他垂垂眼皮,嗓音低沉:“伞,不要吗?”

沈遇:“……”

“谢了。”沈遇心下叹息一声,伸手接过雨伞。

当收展握住伞柄的上半部分,两人的手指无意间接触在一起,滚烫的体温在摩擦间像是病毒一样蔓延。

沈遇收手,但没收动。

他垂垂眼皮看过去,周瑾生的手指死死握着伞柄,五指就像是烙铁一样抓紧伞柄,嘴上说着是来送伞的,身体却非常诚实,丝毫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于是沈遇先松开手,他叹息一声,知道医生的话还影响着眼前这人。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周瑾生会信这些鬼话,每次发现这人默然地从他的生活里退出的时候,沈遇都会把人拎出来,在心里狠狠嘲笑一番。

要不是现在气氛严肃,他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

沈遇抿抿唇,心下感慨,上前一步主动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他站在周瑾生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周瑾生一怔。

沈遇看他一眼:“走吧。”

冰凉的雨丝吹进来,沈遇穿得单薄,衬衫下的肌肉都被冷得有些发粉,随着呼吸起伏,肌肉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周瑾生抿抿唇,听到他的话,手指抓紧伞柄,难得有些迟疑地问他:“去哪?”

沈遇被冷得颜色发浅的唇微张:“回家。”

周瑾生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去细想沈遇话里的深意,他抿抿唇,对沈遇道:

“你先拿一下伞。”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语气太强硬,男人锋利的眉头微微拧起,又生硬地说出一句:“可以吗?”

“……”

周瑾生,你这样更恐怖了啊。

沈遇一阵恶寒,手指握住伞柄接过伞。

周瑾生沉默着脱掉大衣,然后将大衣张开披在他身上,衣服上还残留着多余的体温,落到肩头,传递着妥帖安心的力量,瞬间隔绝寒冷与风雨,将人包裹进温暖的气息中,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周瑾生的手掌落到他肩膀上,将衣服整理好,确保将沈遇整个人被牢牢包裹住后,才收回手离开。

沈遇吸吸鼻子,除雪茄味外,他还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不是周瑾生惯用的香水,有点像某种花香,很淡,也很好闻。

周瑾生重新接过伞,嗓音低沉:“走吧。”

两人先后进入车内,接着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窗外雨幕如织,街道与行人都变成模糊的背景,这应当是回小周山的路线,驾驶座和后座间,被一道挡板遮挡住。

没有人说话,车内的气氛很安静,周瑾生沉默地把空调温度调高,暖风被一阵阵吹出。

沈遇摘下大衣,衬衫被雨水打湿,并不舒服,周瑾生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毛毯,递到沈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