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就说，那要不再添上几摞好了，青措赶紧摆手，“够了够了，这就已经很能代表奶奶心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喻蓝时，奶奶和弟弟就在家里等着。喻奶奶把桌面擦了又擦，地上扫了又扫，喻言都能看出来奶奶在紧张。

九点左右，家里门铃响了，喻言跑去开门。

这么多年，喻奶奶也一直在悔恨自责中度过，她悔的是自己年迈无力，悔的是自己教子无方，但倘若还是这样的光景再来一次，她还是要把孩子送出去，最起码，她能在那个家庭里享受她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生活。

门一打开，喻老太按着布艺沙发缓缓站起身，前天晚上喻蓝时跟她说过好几次，大好的辰光，一定不能掉眼泪，可她瞧见走的时候还像是野丫头片子的人，现在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站在那里。

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先就决了堤。

她手足无措，看着程家来的人往屋子里抬聘礼，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小孙女。

其实不到九点，青措，程易尘，陈晔还有家里司机老陈就到了楼下，有人一直没预设好等下的见面场景，所以一直耽搁到九点钟，陈晔才忍不住轻声提醒，再晚上楼就不好了。

青措这才下了车子，每人提两样礼数，老陈又折回去把余下的聘礼带上楼。

开门瞬间，她瞧见奶奶佝偻的脊梁，她突然释怀了，印象里奶奶一直是精气神很足的人，这几年的蹉跎，程奶奶一直娇生惯养保养的一点也不像七十岁的人，反倒是自己亲奶奶，打眼一看就是受了苦难。

何尝不是呢，早早就去了的儿媳，不争气的儿子，到最后还是跟着孙女享了福。

放下聘礼，她声音不大开口喊道：“奶奶......”

这一声奶奶，让喻老太瞬间泣不成声，她说她对不起青措。

瞧着自己心爱人和她的家人哭作一团，程易尘喉咙也跟着发紧，从前年纪小，青措刚来家里时，他把她当做入侵者对待，就喜欢欺负她，和她对着来。

现在他想起来自己当年又有多混账。

待到屋里人都冷静下来，喻老太拉着青措和程易尘的手，讲前半生自己缺席青措的成长经历，往后没事要多来这边走动走动，青措说好。

喻老太反复叮嘱夫妻间要互敬互爱，同心协力才能经营好自己的小家，程易尘要奶奶放心。

到最后走的时候，程易尘按照起先程老太的交待，说按照家里规矩，下过聘就算是婚成，今晚上两家人要坐在一起吃饭，到时候会有车子来接。

喻蓝时说不必麻烦，她们自己过去就好。

程老太早就猜到这家人会这么说，三番两次叮嘱一定要去接，这才是对娘家人的重视，推让几番，喻奶奶说：“好，就按男方家规矩来。”

从出家门到楼下停车场，程易尘一直拉着青措的手，她小手一阵冰凉又一阵出汗，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单手揽过她肩膀，“没关系，以后常来这边看看，再不济把奶奶接过去也行。”他说他再忙也会陪着她。

她点点头说好。

天还是那么个天，太阳还是那么个太阳，在一个平静的早晨，青措彻底和过往的自己妥协，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