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过后,场面陡然混乱。
仙魔两道本就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仙道这边尚有道德名誉束缚,其余各派按兵不动,只有上陵宗当代掌门萧叙飞掠而下,似要给自家掌教收尸,魔门那边随心所欲惯了,更懒得讲礼义廉耻,当下掠出几人,化作数道残影,朝台中急掠而去。
他们是来抢谢春山的遗物的。
却说当今魔门一派,谢春山一枝独秀,其余修士大差不差,譬如实力最高的薛随吴不可,以及宫中其余尊主和其他门派掌教,实力上没有本质的差距,谢春山一死,他们都有争夺魔门第一的权利。
况且谢春山做了那么多年的无妄宫主,他的珍藏更是不计其数,其本命剑沉渊是天下一等一的宝物,随身那把扇子也并非凡品,若能从尸首上将这两宝物摸出来,便可占据先机。
吴不可与薛随身后各有心腹数人,也纷纷颔首。小声询问:“尊主,我们可要下场?”
魔门可不讲什么江湖义气忠心耿耿,死掉的宫主比一滩烂肉好不到哪里去,薛随吴不可各自都要为将来打算。
可惜,这两位稳坐钓鱼台,八风不动,半点下场的意思都没有。
吴不可与薛随瞧着掠出去的数人,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竟暗含了一丝怜悯。
眼看宫主尸身上的宝剑即将落入他人之手,心腹也升起了两分交集:“尊主,我们还不动手吗?若是沉渊剑被人捷足先登……”
薛随语调古怪:“捷足先登?”
吴不可语调更古怪:“你知道伏在宫主尸身上那人是谁吗?”
心腹:“?”
谢宫主与平芜君的事,宫中并非每个人都晓得,毕竟没人敢乱嚼无妄宫主舌根,只有在主殿行走伺候的比较清楚。
心腹茫然:“那不是宫主带来把玩的男宠吗?”
虽说刚才一战萧芜露了几分实力,但毕竟只是层次较低的比斗,又是指点切磋为主,看不准实力,加上修仙界并没有一号人物是白衣戴篱幕的,在场除了知情的薛随吴不可,都有些看轻他。
此时,最先几道身影已经奔至擂台前,只见山中魔气升腾,一时剑影刀光飞驰如电,不少直直冲着谢春山惨白的面门而去,这些人竟是不顾宫主身体完整,硬要出手抢夺。
薛随与吴不可怜悯的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山中寒光乍起。
沉渊骤然出鞘,惊起铮然剑鸣,霜雪一般的剑气贯彻长天,将黑云一分为二,山间草木上未晞的白露瞬间蒸腾,雾气飘摇间,只见白衣人广袖翻飞,篱幕上两道白纱如云似雾,等大雾散尽,那人已负手持剑,鹤立于谢春山身侧,而方才动手的十余位魔修无一例外,皆横七竖八的躺在场上,生死不知。
三息,废十人。
所有人暗暗心惊,无妄宫何时又出了这样的人物?
萧芜单膝跪地,伸手扶起了已无知觉的谢春山,让玄黑的身体靠在身上,谢春山身量与他相当,这样僵硬的姿势显得很不协调,甚至又几分怪异的可笑。
可全场无一人敢说话。
却见萧芜环顾一周:“沉渊剑就在我手中,还有何人意在此剑?”
他振声喝问:“还有何人意欲出手?”
“……”
意欲抢夺的魔修们炸了一背鸡皮疙瘩,纷纷将屁股黏回了座位,讪讪不敢动了,一个个坐的端正笔直,比正道还要乖觉听话。
正道同样鸦雀无声,苍山道人和谢春山同时死亡,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派依旧势均力敌,可这白衣人的出现显然打破了仙魔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将天道气运往魔修拽了好大一截,众长老一估量,此人若是动手,能杀遍正道半数弟子。
于是,两边都开始默契的装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