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铃自小没出过几次庄,父亲母亲也是庄户人家,两人虽时常吵吵闹闹,但并没有妾室这些说法,但她也清楚妾身份卑贱,难免会受些苦。
“也并非是定到咱家,”那婶子见没人接话,暗悔自己太失态显得另有图谋,“只是我想着咱家这事,若是借着这个由头相看,进人家那府上万一能搭上个有门路的,也是多个法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玉铃那日也见着了,这种高门,就连门口那值守的都能多见显贵,一二两银子都不放进眼里,却是咱们一年的吃穿。”
罗玉铃指尖捏着自己的袖边使劲摩挲,心间飘萍般不安稳,最后咬牙想着那日打扮素净呆笨些,只去寻寻办法。
那马大娘因素日喜欢吹嘘些,故在外头吃酒打牌熟悉的老妈妈们甚多,此番想着定要找出几个好的让大奶奶赏了自己,再顺势把侄女救下来,连着奔走两日,竟递上来了七八个女孩子们的名字,说都是好的。
她行事故意不遮掩,一时整个郁府都知道二房要纳妾,愈发都远远探听着。
大奶奶果然欣喜,私下里看了那些人后亲自挑了名单出来,又知道自己不能插手,只暗地吩咐让马大娘去找了老太太房中的管事的,把这名录递上去,找个好听的名头让老人家定。
郁衡崇午后照常听着那些人报呈府中诸事,闻此也不见异色,只顺手把书合上了。
第12章推手
郁府老太太是昌宁伯府的长女,当年因着郁家两辈仕途都颇有名望,老太太的母亲托了宫中贵人牵线,促成了这婚事。
老爷子是个极为古板的人,家中诸事一概放手不理,郁府一概大小事当日都捏在老太太手里,妾室们并未留下子女,她自己生了三子,到了晚年反倒少出院子,只悠闲自己的。
大奶奶让人封了一百两银锭,又迭上一双金镶青玉石串玛瑙的项圈,也不让旁人知道,只半夜悄悄地送到了老太太身边一位较年轻妇人房中。
此人名领月,是老太太表亲脉的一孤女,寡后投奔郁府,极会伺候人,察言观色推诿奉迎没一样落下乘,这几年下来老太太院子里竟渐渐以她马首是瞻。
那写满女孩子们的名录既到了她手中,领月也并不急,只等着府中热谈淡下几分后,借着回禀老太太说自己要告假,说有位在乡间很有名望的土地主是她一恩人,近日议亲,挑了些很妥帖的女孩,想让她去帮着掌眼。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爱看这些热闹事,闻言来了兴趣,让领月把名录拿来,她眯眼看了半天,见都是身家清白的,随点点头,“是好的,这些人家里的心实,过起日子来才更舒心,就算是有什么茬头,稍微一唬就唬住了,不怕她们闹。”
领月正带着小丫头们给老太太搬出很多箱笼来收拾冬日里的大毛衣裳,扭脸冲着老太太笑,“可不是,也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能让老太太赞一句也是她们造化了。”
“我听府中人说,咱们二少爷最近说是房中要纳人,您恕我浑说一嘴,也是挑这样安分守己的才好,在咱们这种人家里做妾,可比做那些地主家的正妻强多了。”
老太太原本并不知晓,听到这才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领月果然办事牢靠,两下里也不知道陪着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这日傍晚外面管事的就得了消息,让准备很些马车,罩的光鲜体面点,预备好去接人。
罗玉铃这几日一直呆在舅舅家一步未出,村里闲言碎语也逐渐难听起来,甚至有人空说罗念元是在外面打死了人,惹上官司日后怕是要牵连全家了。
自罗玉铃这几年渐渐大起来,虽不大能做事,但人皆爱美,村中也不是没有上门求娶的,可罗母念及女儿体弱,怕这些人家护不住她,每每只寻一些理由推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