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过得好不好?”
短信一页接一页地翻,时间大多都是半夜,还有许多日常分享的生活,日期一直跳到奶奶去世的那年冬天,陆时咬着嘴唇,眼瞳颤了颤:“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好,我谁也没有了...”
“老师,我只有你了。你在哪里?能不能也带上我。”
“我的病已经好了,大学也很努力,不会拖累你的。”
“不要丢下我,老师,求你了。”
“老师,我好想你。”
“陆时,我好想你。”
“我恨你。”
“骗你的,我爱你,你能不能不要爱别人?”
“求你了。”
他们纠缠的、分别的、重逢的这么好几年,欺骗和算计,妒忌和猜疑,哀求和乞怜,口口声声说的爱和恨,真里藏着假,假里掩盖真,都在这里了。
「那你呢?何必呢?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所有的答案,也都在这里了。
陆时把手机关上了,他在那张乌木椅上哭,像从前一样,窗外的花在凛冽的冬风里迎风盛大的开着,他的眼泪也在地上绽开了无尽的水花。
他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工作果然被辞退了,还好他不急需用钱,他不再找家教,只是慢慢开始四处投简历,面试,很快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半个月过后,他的小区外又开始站着一个年轻人。
他每天都站在那里,提着不同的点心,等着陆时回家,跟着陆时进小区,上楼,然后连人带点心被拒之门外。
“我同事推荐的这家的点心,很好吃的,你拿进去吧?”覃显在门外敲门。
“不需要。”
“你种的花全都开了,很漂亮,你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
覃显再说什么,陆时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做饭,老旧的抽油烟机声音太大,呼啦啦的响,把他的耳朵全占住,门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覃显还是每天来,跟着他,站到深夜才走,又在大清早拎着不同的早餐出现在他的门前。
这样过了近两个月,覃显拄着拐杖,瘸着一条腿,陆时难得在门口分了他一个眼神。
覃显笑得很心虚:“被车撞了。”
陆时没搭理他,又目不斜视地往前面走,上了楼,覃显在楼梯口绊了下脚,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拐杖敲出极大的声音,陆时也没有回头。
覃显只能死皮赖脸地跪在地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脚:“春天都要过完了,你种的花,我养不好,全谢了。”
陆时抬腿挣了挣,覃显抱得紧,像当年强压着他一起在床上午休睡觉一样,他没挣开,只能无奈地看着人不要脸的样子:“已经过了花期了。”
就好像是在说,我给你的爱已经过期了。
可覃显依旧没脸没皮地趴在地上:“那我再种点别的,花开了你愿意来看吗?”
陆时盯着他,没说话。
“你来吗?”覃显也不松手,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熟悉的眼神,熟悉的面部表情,熟悉的紧张,他总是能在覃显的脸上看见二十岁的那个男孩,即使已经时过境迁。
“你先起来。”
他叹了口气,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又把拐杖递给覃显,覃显得寸进尺想要拉他的手,被他一言不发地躲开了。
“你也知道讨好一个人要带点心,要说好听话,要看人脸色。”
“你也会爱人啊,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我?”
陆时攥着手,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吐着那几个月的委屈和不甘:“把我绑着,玩弄我,羞辱我,怎么下贱怎么骂,我难过了痛苦了,你就痛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