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甘心, 李素诘临走前放狠话,“朝堂上,最忌讳立场不明反复摇摆的?, 当初坚持清查寺院的?是你, 现在拦着不让查的也是你。你想两边买好,小心两边都得罪!”
他带着官兵们?撤走了, 初冬的风挟着刺骨的寒意刮过塔林, 塔铃丁丁当当乱响, 塔下?的?僧人一片沉默, 看向李蕴玉的目光十分复杂, 疑惑、探究、猜忌, 更多的?还是警惕和提防。
没有一人出声道谢。
苏宝珠轻轻叹了口气,把地契递给般若寺的主持, “大师父, 刚才是权宜之?计, 我不要你们?的?寺庙。你们?这样和官府硬碰硬也不是办法,暂且脱了僧衣做个普通的?农民?, 等这?种风过去,你们再侍奉佛祖吧。”
主持没?有接地?契, 合掌念了声佛号,“既是法真禅师给施主的?, 施主要还, 也是还给法真禅师。”
苏宝珠便有些?为难。
“我去找师父,你先回家,别等我了。”李蕴玉从?她手中轻轻抽出地?契, 径直向后山走去。
有僧人犹犹豫豫地?想阻拦,但?见主持没?有说话, 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这?一去,直到晚上才回来。
苏宝珠刚沐浴完,长长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湿漉漉的?就出来见他了,好在屋里早早燃起了霜炭,融融若春,倒也不觉得凉。
“法真禅师收下?了?”她拿着棉巾子胡乱在头上抹着。
李蕴玉疲惫地?摇摇头,把地?契放在桌上,“师父没?见我。”
苏宝珠吃惊地?看着他,“你一直等到现在?”
李蕴玉接过她手中的?棉巾子,一点一点细细替她擦着头发,“我猜佛骨舍利在师父那?里,本来想帮忙的?,结果师父连门都不让我进,还不如进宝的?面子大。”
苏宝珠道:“他肯定?是不想你牵扯到这?场乱子里,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师父,你的?立场太难。”
“看着那?些?无处可去的?僧尼,我头一次觉得,入世比出世艰难千百倍,世间太多的?烦恼,太多的?纷扰了。”李蕴玉重重叹息一声,无限的?惆怅。
“要不怎么说,三千烦恼丝呢。”苏宝珠转身轻轻搂住他的?腰,“我爹爹说过,人生就是一个麻烦连着一个麻烦,没?的?办法,逃是逃不掉的?,我们?能做到的?就是不断地?解决这?些?麻烦。”
李蕴玉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苏老爷是个妙人。”
“能做到姚州首富,岂是泛泛之?辈?”苏宝珠颇为自得,笑吟吟道,“你也别太犯愁,我刚想了个法子,苏家生意多,认识的?商人也多,如果那?些?僧尼愿意,我可以托我爹爹帮他们?介绍去处。做工也好,耕田也好,总比干等着挨饿强。”
李蕴玉认真想了想,也觉可行,“父皇就是认为僧尼人数众多,占有大量田地?,却不事生产不缴纳税赋,才决心打击佛教。假如寺院都如般若寺一般,从?世俗供养变成寺院僧众自己做活供养,或许能让父皇有所改观。”
“试试看,没?准能成。”苏宝珠问他,“吃过饭没?有,啊,你看我都糊涂了,般若寺怎会给你预备斋饭?”说着就唤吉祥。
李蕴玉笑道:“不吃了,好些?寺院把佛像、经书偷偷运到福应寺保管,我得去福应寺看看。”
有他在,官兵多少会收敛几?分。
可旨意是皇上下?的?,他能对抗到什么程度?连大皇子就被流放钦州了。
当晚,苏宝珠给父亲写了封信,把各种烦恼碎碎念一通,方觉得没?那?么堵心了。
她本意是想和父亲诉诉苦,撒撒娇,没?成想七日后父亲来信,信上的?内容把她惊得差点从?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