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睛漆黑,脸色苍白,棱角分明,方正而坚定的下巴有一中摄人的力量。他安静地坐在一辆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上面摊着一本书。

“思存,这就是墨池。”陈爱华说。

思存低下头,不敢看这个法律上已经是她丈夫的陌生人。脸红得几乎渗出血来,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难过。

“墨池,这是思存。”陈爱华又说。

温墨池抬起头,他的眼睛十分狭长,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显得面部线条十分硬朗冷漠。他看了钟思存一眼,又低下头去,苍白修长的手指静静翻过一页书。

思存咬住嘴唇,头依然是低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陈爱华假装没有注意到这异常冷淡的气氛,轻推了思存一把说道:“时间不早了,墨池得休息了。他腿不方便,思存,你扶他上床。”

思存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扶着温墨池的胳膊。墨池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连拒绝都来不及,就被思存拉起身。腿上的薄毯滑落,一截柔软的东西突兀地撞在思存身上,定睛一看,一只空空的裤管触目惊心地别在墨池的腰间!

虽然早就听说了墨池的情况,但第一次看到残缺身体的意外惊恐还是让17岁的思存不由地主地一声低叫,同时开了手。

墨池失去扶持,象一棵失去了根的枯树一样栽倒在地。那么瘦的一个人却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思存意识到自己闯了滔天大祸,吓得脸都白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看墨池反而看陈爱华,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陈爱华顾不得责备思存,箭一样冲上前去搀扶温墨池。温墨池左腿截肢,右腿亦有严重后遗症。他双手攀住母亲的胳膊,用力地想撑起右腿,却屡次不能成功。

“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快来帮忙?”陈爱华带着哭腔吼着钟思存。

思存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跑过来,手忙脚乱的帮着扶住墨池。陈爱华和思存各架起墨池的一只胳膊,勉力把他扶了起来。墨池苍白的面孔因为疼痛而沁出冷汗,他紧紧咬住下唇,勉力忍耐着。陈爱华把一切看在眼里,心痛不已。

陈爱华和思存一起用力,温墨池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那样的努力,硬朗的脸都扭曲了,终于能够慢慢蠕动僵硬的右腿,被母亲和思存连扶带拖地弄到床上。

陈爱华扶儿子上床,又拿手绢擦干净儿子脸上的冷汗。思存在旁边站着,想帮忙,却又不敢,又不好意思。

墨池闭目靠在床头,粗声喘息着,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不象累坏了,倒想尽力地压抑着什么情绪。

陈爱华这才发现刚刚手里拿着的结婚证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落在地上。

“思存,把你和墨池的结婚证捡起来。”陈爱华威严地说。

思存象一个坐错了事急于补救的孩子一般,捡起那两张纸,交到陈爱华的手上。

啪!的一声,陈爱华把那两张纸拍在床头桌上。思存吓得一个机灵,温墨池也睁开眼睛,默然地看着母亲。“你把它给我做什么,捡起来让你自己收着。这是什么?这是你和墨池的结婚证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妻子,你要照顾他,可你刚刚居然害他摔交!”

思存从没见过陈爱华着么大的领导,初次见面就被一顿狠批,瘦小的身子吓得直发抖,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墨池冷漠地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薄纸,再看了看思存。市长家的儿媳妇没有想象的舒服啊!墨池心里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陈爱华压抑着怒气,拉过思存说:“你不熟悉情况,这次我就不怪你了。以后要注意。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和墨池一起睡,照顾他喝水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