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多舌,只是这园中杂花颇多,若再如上次害了少爷……”

“真有惧怕,就替我将这些悉数拔去”

“这……少爷尽说糊涂话,这可是大夫人亲手栽种,小人怎敢”

“不敢就闭口”,少年在屋中压抑许久,前些日子又连连落雨,得此晴日自然想四处走动。只是府中着实没趣,倒是恰逢裴家祭祀,多数斋戒避人,叫他清静。

“少爷,大少爷昨日还吩咐小人要多劝你勤练武艺,若少爷闲来无事,不如到拜武堂……”

“懒”

“这……”

“那人是谁?”

老仆人闻声去看,原是管事领着个年轻男子路过。男子蓝衣白衫,平平无奇,腰系鹅黄绣带,身材高挑,步伐稳健虽无身侧少爷貌美,倒也眉清目秀,干净顺眼。

老仆人想起什么,忽然面露迟疑,支支吾吾起来:“这人……这……这是……”

“这是什么?”

“是老爷给少爷寻的媳妇……前几日少爷生病未能知晓,如今已是到府中来”

少年一愣,似有不信地皱眉:“此等事我怎不知?”

“是夫人向老爷所提,许是怕少爷不愿意,才……”

少年冷笑,视线扫过园中正茂的花草:“他是何来历?”

“听闻是长家子嗣,知书达礼。他是平人,少爷无需过多烦恼”

“那他要住何处?”

“自是与少爷同住一院”,老仆人虽有为难,却也不敢隐瞒:“将来或许会与少爷拜堂成亲”

“荒唐”,少年似听无稽之谈,神情不屑。迟疑一番,忽然哼笑一声,扭头回了院落。

这人果真在院中住下,与少年住处不过一屋之隔。冷眼确有不少,议论也是滔滔不绝,倒是因这不速之客鲜有言语,处处拘谨,不知情的只以为雇来个小厮。

说来好笑,没过几日,少年便有听闻城中一大户因家道中落而举家搬迁,也是当日又见园中花草繁茂,甚有心烦,叫他终于愿与那男子搭上三言两语。

“少爷,我终于寻到你了”

少年手持长弓,一瞬之际有利箭从手中飞出,斜斜射进靶心下方。只是他颇不在意,又从箭筒抽出一只,双目直盯靶心,同时敛容问:“何事急躁?”

“可是少爷叫那人将园中花草拔尽?”

“他当真去做?”少年一愣,顿觉难以置信地干笑两声。虽说是他心血来潮要他去做,只是那园中布置精美,俨然他人悉心照料,但凡那人有点思虑也不会当真动手。

“园中花草无一幸免。大夫人气得厉害,正要对他施罚”

少年心中一沉,冷哼道:“与我何干,是他毫无头脑,自作自受”

“可他毕竟是少爷的人,又是受少爷所指行事,总不能不闻不问”,仆人顿了顿,“大少爷已是外出回来,也不知他可愿求情”

少年手指一松:“与他有何干系”,一双明眸平静无动,直直看着正中靶心的箭羽。

少年刚至大厅,果真见一人跪在人前,一言不发。主母果真气得厉害,茶水饮用不断,只是到底有些节制,不似他人言语奚落,冷嘲热讽。

身侧还有一人正与她言语。

“他初来乍到,颇有不懂,母亲切莫斤斤计较,气坏了身子。况且他是凛玉……”男子欲言又止,“母亲莫伤了和气”

主母段不能听他劝解,皱眉道:“若是如此,府中岂不无法无天?”

“母亲也知不知者不罪,日后多管教便是。况且他也是为凛玉好,前些时日凛玉不就因花过敏,大病一场”

“若真如此,我怎不见他现身与我说法?”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