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护你将货物清点完毕便回去歇着吧,其他的明日再办”

展护高声应好,遣几人将东西搬入后便拿账目去暖炉边比对。细对一番瞥见身侧有人站立,以为是工人便头也不抬地问:“可是有什么不懂?”

“不懂之处倒未有,只是想来寻医师看病”

“稍等,可是哪里不适?”展护未有多想,起身刚要接待,却在看清来人时忽然愣住。反应过来已作揖行礼:“见过裴公子”

裴凛玉倒也客气回礼,满眼笑意:“之前在医馆未见到医师时还觉奇怪,原是另谋高就”

“高就倒不是,只是依叔父所嘱到这处历练”,展护虽心绪简单却不迟钝,心知这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会平白来套近乎,迟疑一番索性直言:“裴公子若是为长澜前来,可能是要有所落空”,停顿着又补充道:“他并不在此地”

裴凛玉却笑:“你怎知我是为他?”

展护叹息:“我见裴公子脸色红润,声音洪亮,不似染疾,故有所猜测,若有冒犯还请宽恕”

“那他去了何处?”

“……我也不知,先前我邀他与我同来结城,他将我拒后也未说打算”,顿了顿,“半月前他与我作别,之后我便未有见过他”

展护叹息,又问:“裴公子可还要看病?”

裴凛玉刚出医馆便见有雪落在肩头。街上行人眼见落雪纷纷往家中赶,裴凛玉望了又望却生出走动的念头,索性向客栈讨来把伞,自顾在附近巡看。

他来前听闻结城有一宝塔,里头埋着一位得道高僧,游人路此皆会去烧香求一吉签以求心安。

那塔倒不用刻意去寻,抬眼一望便能见到。裴凛玉走近便见有人为避风雪躲入庙中,而庙对面是一小食馆。食馆外设有帐幕遮挡风雪,幕下坐有押送犯人的解差在停歇相谈,裴凛玉细听才知他们押着几个犯人要到流放地,路途遥远,也不知何时能回任交差。

裴凛玉不信佛鬼神一说,在庙外看了眼便撑伞离去,并未留意到有一双目正灼热地看他。

回到客栈见郡主在等他,以为有急事便问:“可是有禁药消息?”

郡主摇头笑道:“不过是想在今日多见你几眼”

“郡主可真折煞我”,裴凛玉干笑,寻了借口要回房。

“明日是上元节,你我初来乍到,对此地颇有新鲜,何不借此游玩熟悉一番?”

裴凛玉知她何意,可他并非有心与她,只得寻些水土不服,官务要紧尔尔来推脱。

展护嘱托药童要将门窗锁好后才披上斗篷离开。眼见街上已无几人游荡,展护也快步赶回住处。推门见屋内灯火通明,脸上笑意不由更浓。

进到屋中见那人趴在桌上睡去,一时不忍打扰,便轻手将斗篷脱下,自顾要去厨房做些吃食。

长澜却在他开门要走时忽然清醒,见他回来难免有些惭愧:“你回来怎不叫醒我?”

展护反倒有些羞意,笑道:“不忍叫你……你可有想吃什么?我去做来”

长澜摇头,笑道:“有也只怕难以下咽”,顿了顿,“不如我们去外头吃?这几日你多有劳累,又怎次次叫你下厨”

展护满眼笑意地应好。两人刚出门,展护忽想起什么,却迟疑一番才道:“今日我见着裴公子了”

长澜知他顾虑,便笑:“见着便是见着,提来作甚”。只怕裴凛玉是为公事到此,如今他与郡主订有婚约,想来也能名正言顺与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