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先把东西放下吧,我先去食堂。”
见张思亮想跟上来,他再次阻止,“我又不是小女生,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先放电脑。”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陆茫认识到张思亮是个面面俱到很会为他人考虑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他不会跟对方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即使没有江陌霆也不会。
张思亮就像他的名字,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而他自己却是个极度阴暗的人,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都只是喜欢表象,一旦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定会被丢弃。
和平路两排梧桐树遮挡住大片光阴,陆茫由暗处逐渐曝光,额头泛起薄汗,黑色发梢水珠集结。
大脑不再运转,他眯起眼睛,晃悠着走着,忽地,背后来了个冲击,他趔趄地往前跌了几步,手心被擦伤,混杂着沙土和小石子。
“抱歉啊,兄弟,球不小心砸到你了。”
幸亏有手支撑,膝盖没受伤,陆茫从地上爬起,忽略掉伸出的手,直直站起,拍了拍手心的沙砾。
“你没事吧,抱歉,我男朋友学篮球一时没收住手劲,非常对不起,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瞧着那人双手合十对自己碎碎念道歉,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他本就不耐热,此刻更不想耽搁。
“不用,让开。”
绕过那人,陆茫迈上湖边的石砖路,手心被擦伤的地方麻麻的,跟外卖带粗粝的质感摩擦后竟别有一番酸爽体验。
许是天太热,陆茫并不觉得疼,反应也迟钝了不少,这才走两步,他就被一个人拽住衣角疯狂道歉。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那,所以球不小心砸向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是想去食堂吃个饭,可为什么这么不顺心。
陆茫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摇晃幅度越来越大,头开始发晕,恍惚间,他觉得拉着自己的小男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腰部突然被一股猛力推搡,陆茫脚下一空,落到实地前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小男生不就是在小吃街碰瓷江陌霆的人。
原来,又跟他有关。
扑通一声,湖中溅起水花,嬉戏的天鹅紧急撤离,涟漪泛开,无人挣扎。
周身都被冰水包围,他不再炎热,手脚冰麻,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身体的热度抽离。
就这样沉下去也好。
“陆茫!”
隔着水面,他听不真切,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就像在从封闭的空间里破壳而出,大脑迅速充氧,他看到了张思亮着急的神情。
江陌霆,除了第一次,每次我有危险你都不在身边,可偏偏我只能记住你的救赎,怎么办,你已经成了我的执念。
再次躺在医院的床上,陆茫想着要不要去算个命,他今年是有什么血光之灾吗,为什么现在连吃个饭都不顺利。
“张思亮,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看出陆茫的情绪不佳,张思亮点点头,帮忙把桌边空着的水杯填满,他满脸担忧地吐出自己的内心,“你摔到湖里那一刻真的吓到我了,陆茫,以后遇到危险挣扎下好吗,至少能给救你的人发射个信号。”
“别那么严肃,我当时是被外卖给拖住了,又不是不挣扎。”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的手机进水不能用了,我先给你个我以前的机子,等你好了可以再买。”
“嗯,谢了。”
陆茫侧着头看向窗外,漆黑一片,荒凉寂静的路边,只有一盏路灯在那里亮着,灯下飞虫聚集,他看得出神。
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会靠联想度过难熬的思念,那些弱小又寻常的飞虫,仅凭对那盏灯光亮的痴迷,怀着一腔热血,固执地反复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