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今仰头望着他,继续写道:殿下说过既嫁从夫,我不会走的。

男人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唇,目光落在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既然如此,无事就练练你这字。”

“孤不想看着你瞎比划去揣摩你的意思,更不看你这丑得不堪入目的字。”

安今眸光黯淡,握着笔的指节微白。

他这是要将她唯一能表达自己意思的权利剥夺了吗?还是在说,她只能当做一个不能说话,也不能有自己想法的木头人。

她自然是写不出什么清隽出色的字体,只是勉强能叫人看出是什么字。

虞铃音幼时能和皇子们一起上国子监进学,而原身却是不能的,丞相夫人也不会专门请人来教她。

原身能认字,还是她身边的奶娘一次次在用树枝在泥地里划动着,教原身识字写字。

京城人皆知太子喜欢才华出众的女子,安今也无数次见过虞灵音在窗前练字或在花园里苦读诗集。

然而原身不通诗书,也不精音律,写得字在他眼里也是不堪入目,他瞧不上她也是正常。

“所以,孤来教你写。”

就在安今的头几乎埋在地底的时候,一张温热的大掌握在她的手上。

安今猛得抬眼,目光如同晨曦穿透薄雾,却照进了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萧则留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男人的字苍劲有力,自成风韵,但笔锋过利,几乎要刺破宣纸,京中女子常练的是簪花小楷,他教的并不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但此刻两人谁也不会纠结这个。

别宫能消磨时间的事不多,这也算一件。

“手腕要竖立,带着腕部的力量,否则字体会如虫般软趴,起笔要轻顿,然后由轻入重……”

他未束的发丝扎在安今脖颈间,有些刺痒。

“记得孤说的要领,你自己写写试试。”

这般话术,倒还真像个要考量学生的夫子。

安今望着男人散落的头发,写出来的字却是:殿下我来帮你束发吧。

衣着打扮十分影响人的精神面貌,现在的萧则留身上失去了往日被宫人精心打理的痕迹,在加上自暴自弃,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安今也不想他这样继续消沉下去了。

男人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眼直直盯向她。

安今并不惧,见他没有拒绝,她直接放下笔,将他拉到镜前。

她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之间,专注而又细致地梳理着那些原本有些散乱的发丝,一点一点地将它们收拢起来,并给他戴上了一旁闲置许久的玉冠。

没有发丝的遮挡,男人整个优越的五官完全显露出来,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峦般耸立,神采飘逸,浑身透着难言的贵气。

男人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浓。

这场荒唐的婚事里,她好像很轻易的把自己带到了妻子这个角色里。

她若真的在相府受尽委屈,不应该想要奋力逃脱吗?又怎会那么心甘情愿跳进他这个火坑。

萧则留掩去眼底的潮涌,嗓音冷冽,“你先回偏殿吧,明日去书房,孤再教你练字。”

安今望着眼前又变得冷漠疏离的萧则留,沉默的点点头。

走出清雅殿,肚子又传来了饥饿的叫声。

安今拿着扫帚去扫昨日未扫尽的雪,叫自己分散下注意,努力去忽视那股饥饿。

扫着扫着忽然一只猫扑到了她脚边,这只猫毛发脏污,看上去像是只野猫,趴在安今脚边蹭着她的裙角,好似是在讨食。

人饿的时候能再难起怜爱之心,安今扯了扯自己的裙角,想去驱赶它。

她自己都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