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哑巴,她或许能陪着他说话,表明自己的心志,两个人也可以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如次这段被幽禁的岁月也不算太过难熬,她的任务还能轻松些。

但她是。

清雅殿的门没关,隔着大殿,她见男人一个人拿着银戟在庭院里挥舞着,仿佛在发泄困兽的怒吼。

长戟碎雪,斩开寒肃的北风,一招一式都充满着戾气,杀意凛然。

父皇疑他,外祖一家因他而死,昔日奉承他之人也尽数散去。

一夜之间,功名利禄,少时的凌云志气全部消逝。

命使他如此,似乎是要一寸寸折断他的傲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天地重回平静,他似是力竭,长戟从他手中滑落,整个人轰然倒地。

安今停了片刻,发现他还是没有起身,穿了衣物前去查看,才发觉他竟昏倒了雪地里。

他长睫落的雪未消,唇瓣冻得青紫,苍白如纸的脸也泛着红晕。

安今小心翼翼地蹲下,试探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五石散的药性就是会让人浑身燥热,所以萧则留总是敞着衣襟,但是在这么冷的天,身体难免会有些受不住。

视线微转,安今看到了庭院里那颗两人环抱粗的槐树树干上布满凌乱的刀痕,由此她彷佛看到了他内心实质化的悲愤与痛苦。

她知道他只是蛟龙未遇会有乘风扶摇而上的时候,可他自己不知道,他只觉自己在绝境中。

太行行宫被困五年,这才第一年开端,他竟已颓然至此。

安今轻叹,也不知道到了春日,这棵被摧残的槐树还能不能重新长出绿叶。

算了,再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