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被困在绣楼的缘故,她向来不施粉黛,穿的也是寻常旧衣,有时甚至头发也不挽,如此随意尚且清丽动人。

而她穿着他们一起赶制的大红嫁衣,愈发衬的肤若凝脂,上了妆整个人美艳的不可方物,耀眼夺目。

此时正端坐着,眉眼盈盈的望着他。

这副娇媚动人的样子是唯有与她成亲的新郎才能见的。

巩越轻阖双目,藏在袖下的拳头攥紧,这本不是他该看的,他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安今见此不由轻叹,男人向来克制隐忍,恐怕她不主动,男人也不会逾越。

她主动开口,“明天我就要抛绣球招亲了。”

“嗯。”

“到时谁接了我的绣球,我就要嫁到他家去。”

到时她便不会回这绣楼了,两人也不会再相见了。

男人依旧道:“嗯。”

少女呼出一口气,“你能带我走吗?”

男人点漆般的眸子紧缩,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眼眸里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时刻准备破笼而出。

“为什么?”他问。

“我不想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也不想一辈子困在深闺,最重要的是我……我喜欢你。”

少女说的大胆,可不断起伏的胸膛透露出她内心的波动。

从小被教化的闺阁小姐来说,说出这样直白露骨的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男人的神情晦涩不清,“江湖不适合你,我也是。”

这是拒绝吗?

安今顿时手脚冰凉,脸上血色尽失,难道她猜错了,其实巩越并不喜欢她?

第一次做任务,难道就那么失败了吗?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冲上去抱住他干劲的腰,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难言,“适不适合你说的不算。”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抚她的面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叹息道:“何必呢?”

“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就仅一夜,你就自由了。”

两人的身份犹如天堑,他一直都知道少女会在及笄后嫁给某个王孙贵族,不管在山林出手救她,还是在绣楼相伴的日夜,他都从未想过会和她有过未来。

她说绣楼寂寞,他便来陪她,她说恐时间过短缝不好嫁衣,他便帮她一起。

她或许会成为世子妃,或是某家宗妇,而他继续孤身行走在江湖,两个人相背走着自己该走的路,他本就做好只陪她一段路的打算,也接受了他喜欢的小姑娘会穿着他们一起制作的嫁衣嫁给他人的现实,可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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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说……带她走。

安今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泣不成声,“那不是自由,不过是从一个火炉跳入另一个火炉罢了。”

望着少女泪眼,巩越承认他有过动容。

她还年少,又无甚阅历,便以为爱是人生的全部,可他早就过了年少亲狂的时候。

年少的爱慕何其脆弱,终会在漫长的柴米油盐消耗殆尽,届时她会后悔,会埋怨,但也于事无补,尚书府不会再接纳她,他也不会放她走,她会在漫天的后悔中仇视他,怨恨他引诱了她。

“薇儿貌美,必要琼玉金翠来相衬。”

尚书夫人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那日他藏身少女床帷后,听到这句话的当时他是作何想的呢?

他想是啊,这样钟灵毓秀的姑娘天下的绫罗珠宝都堆在她面前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