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与诡谲的地宫融为一体。

他果然出现了。

顾瑶转动手腕,缓缓起身,有点遗憾。

自由探索时间结束。

秦卿却继续了刚才的话语:“身躯是物,灵魂为影。日月为光,永恒不变,而物枯荣有常。生灵明灭,不可见光。”

他念着日月神教的经文,朝谢不敏迈出一步:“见之,则长生。”

在神明前现身之人,若非虔诚教徒,便似孤注一掷的赌徒。

此刻,秦卿这 “赌徒” 目光灼灼,死死地凝视着掌控关键筹码的谢不敏,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决绝。

站在这“长生墓”前,谢不敏轻轻抬起手,动作不疾不缓,若掌控乾坤。一时间,肉眼难辨的丝线悄然浮现,如灵动的游蛇般穿梭缠绕,精准挑动着墓门机关深处的古老齿轮。刹那间,天地仿若共鸣,日月星辰似被无形之力牵引,运转轨迹有条不紊地流动,而墓门处传来沉闷轰鸣。

厚重的墓门缓缓开启,石屑簌簌掉落,扬起漫天尘土。

墓门开了。

秦卿赌赢了。

然而,尚未来得及品尝喜悦,变故陡生。

那些隐匿于暗处的丝线轻如鸿毛,只在呼吸间便柔缓地浮起。那么不起眼,却如天罗地网般缠上秦卿的身躯,锋利的丝线瞬间发力,将其切割成无数整齐碎块,鲜血从崩溃的躯体里喷出,似泉水喷出石缝。

秦卿那一身碎块竟未散落一地,而是在荧光下开始缓慢重聚,可还未等完全重组,丝线再度落下,又一次将其精准切碎。

碎块重聚、丝线切割,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谢不敏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若眼前的血腥场景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

而秦卿在这无数次切割的剧痛中,已然痛不欲生。待谢不敏终于漫不经心地放下手,秦卿原本洁白的衣袍已被鲜血浸透,碎成条条褴褛布条,勉强附着在伤痕累累的身躯上。

他艰难地趴在冰冷地面,全身仿若散架,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挪动,面容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却紧咬下唇,强忍着痛苦,愣是一声不吭。

“你要珍惜这具躯壳,它来之不易。”谢不敏微微垂目,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影,声音低沉而清冷,“玩弄物者,必受物的苦痛。”

秦卿听闻,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双手撑地,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子摇摇晃晃,像濒死挣扎的困兽,却仍努力撑起上半身,咬牙讽刺:“来之不易吗?我这具躯壳是怎么来的,教主大人不知道吗?不甘心吗?”

谢不敏没再理会他这句挑衅,但顾瑶并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之色。对于谢不敏来说,这算是极其少见的真情流露了为什么?

四下寂静,无人能解答顾瑶心中困惑。

两人打完这通哑谜,秦卿强撑着站起,身子微微颤抖,他艰难抬手,用指尖勾住残破衣角,试图留存最后一丝体面。

随后,他微微低垂着头,朝门后走去,顾瑶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与瘦骨嶙峋的手肘,五官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谢与此同时,谢不敏也转过身来,身姿笔挺,面向顾瑶。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因羞赧缓缓低下头,不敢直视顾瑶双眸,声音轻柔得近乎缥缈:“日安,殿下。”

顾瑶只得将视线从秦卿那里收回:“……日安。”

墓门后,确实是墓葬。

踏入其中,顾瑶方才真切领略到这座地宫的恢宏壮阔。

空旷的地底,竟被挖掘出一个倒塔形的巨大天坑。坑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棺椁,宛如巨大的蜂巢。

仔细看去,每具棺椁外都牵连着一根仿若脐带般的血丝。这些血丝纵横交错,无数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