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是为了饮酒而来。

他不喜饮酒,不常饮酒,自然也不善饮酒。

一旁的顾瑶也没有为宋时清解围的意思,单手托着腮,笑吟吟地开始起哄:“多喝点多喝点呀!”

……分明是想赶他走。

宋时清的面庞在酒液的涟漪中起伏。他低眸,看得清楚。

……罢了,若是太过,用内力化开便是。

宋时清举起酒盏,轻抿一口。

就在二人即将发出嘘声时,他举起官袍的宽袖遮挡,眉心微蹙,仰面而啜,一饮而尽。

虽残留些许果香,但刺激性的酒液依然散发着令人不适的灼热感。

宋时清缓缓放下酒盏,微笑着赞道:“是好酒。入口绵柔,回味悠长。”

“嗯嗯嗯,好喝就多喝点。”王铮回了一句,兴致缺缺。

他再次将宋时清前边的酒杯斟满。

宋时清轻轻提点:”王公子……”

王铮故作恍然大悟:“啊对对!大家都喝。瞧我,太想念宋大人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赶客,王铮扬起笑脸,态度热情地给顾瑶斟酒:“都喝!别跟我客气!”

见识了一下王铮的变脸速度,顾瑶也差不多知道自己那些毛病都跟谁学的了。

不过,这样一直喝酒也不是个事儿……

酒过三巡,顾瑶趁着宋时清闷酒,朝王铮使眼色。

王铮有些上头了,全场只有他品出了酒的滋味,兴致愈发高涨,喊道:“歌舞!”

不一会儿,彩衣舞者鱼贯而入,身姿婀娜,有男有女。

眼见着雅间内的小台即将奏起靡靡之音,宋时清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酒气,宋时如玉般的面庞晕染上浅浅绯红,色若霞光,比台上舞者更多几分清丽秀美。

他摁下酒盏,直直看向顾瑶:“不可。”

顾瑶还没来及回答,就被王铮抢了话。

“管太多了吧?”王铮笑着说。

宋时清颦眉:“圣后手谕……”

王铮:“圣后让你给永安当‘贤妻’了吗?说好尽兴的,要谏找东宫去。”

“尽兴有度,不可靡靡。”宋时清再看向顾瑶,“殿下……”

那声殿下落在王铮耳朵里,简直是缠绵悱恻,妩媚娇柔。

顾瑶喝的酒最少,哪能真让人吵起来,斟酌着说:“那……”

哈。吃这套?居然吃宋时清这套……操!

争执之间,舞乐已起片刻。

王铮突然大声叫好:“好!”

他猛地拔下金簪,丢向台中,金光曳过,三千青丝聊散落。

乌发披散如瀑,王铮面无表情地望向台面。

舞女们盈盈下拜,谢过赏赐后,慢步退出雅间。

王铮转过头,桃花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顾瑶,鬓发散落,多情凌乱。

顾瑶将刚刚组织了一半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为了掩饰尴尬,他既不敢看宋时清,也不敢看王铮,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小口喝酒。

见顾瑶老实下来,王铮目光流转,定定地落在宋时清身上:“跟宋大人喝酒真耗费啊,一根金簪只能换一场舞。真是……价比花魁,待价而沽啊。”

饶是宋时清再客气,也无法无视王铮这个词抛出来时的讥讽。

宋时清的笑意也淡了:“我不如王公子通晓风月。只是江月娘子尸骨未寒,王公子请酒也就罢了,不必拿这些事情来游戏人间,失了分寸。”

顾瑶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想着,王铮说花魁的时候,肯定压根没联想到江月,可宋时清这轻描淡写的两句“尸骨未寒”,简直就跟指着王铮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