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今铭唇角愈发上扬:“哎呀呀,也没有说得那么中药啦,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顾瑶对他回报了一个微笑。
这份感激确乃真情实意。若为顾瑶自己察觉不妥,她虽会担起照顾宋时清之责,但是,宋时清的昏迷,更像是在强调她是如何让别人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的
在此种境况之下,但凡稍有不顺,她便会疑心:这是我的报应吗?
犹如那曾被砍下的头颅、犹如母后离去的背影这都是我的报应吗?
人是不能怀疑自己的,一旦开始怀疑自己,就会想要去弥补,想要为自己留后路。
顾瑶并不在乎自己的虚伪,但她害怕自己可能会变得怯懦。
床边的大夫为宋时清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说道:“伤口里的木刺清理得很及时,稍微涂点药膏就可以了。昏迷是因为长期思虑过重,导致心脉耗损。短则半日,长则两三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大夫回答的是张景潇的问题。
张景潇嗯了声,顺带着颔首示意。
他注意到了大夫提到的 “木刺取得很及时”。
显然,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他们都没有那份闲心去照顾宋时清。
那么,就只能是顾瑶为宋时清清理了一遍伤口。
她对他,还有感情。
江今铭将大夫送走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张景潇和顾瑶。
顾瑶静静地立于此处,眼睫微垂,似乎正在凝视着卧榻之人。
张景潇开口:“昨天晚上……”
顾瑶快速地眨了一下眼,双手瞬间绞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将自己从“报应”的泥沼之中拉了出来,短暂的溺毙感让她难免疑神疑鬼张景潇,对她来说,到底是报应,还是奖励?
屋内空气仿若凝固,唯余她略显急促之呼吸声轻轻回荡。
张景潇:“……”
他摘下面具,异色的眼眸倒映着顾瑶苍白的面容。
张景潇并非没有这种准备,但当他切实捕捉到了这刹那间的杀意时,他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淡然。
那抹似恨似杀的神情恰似尖锐之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尖,连呼吸都为此滞停。
没关系。
张景潇告诉自己。
她和驸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因她昏迷,她肯定承受不了这种结果,会内疚,会迁怒,这都很正常。没关系。
顾瑶勉强露出了笑容:“昨天晚上……怎么了?”她想,张景潇必须是她的奖励。
张景潇淡淡地移开视线,嗓音微不可查得沙哑些许:“没什么。”
有事瞒我?!
顾瑶敏感的神经顿时失衡了,她根本接受不了付出代价后张景潇居然还敢隐瞒她!!
她的表情狰狞了一瞬。
张景潇感知到她的杀意不减反增,还突然摆出一副要把他剁了的样子,蹙眉道:“你生什么气?”
顾瑶冷冷道:“有话就说,我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的。”
这样就生气,说了不是更生气?
张景潇不理解但尊重。他斟酌片刻,直说了:“等他醒过来,你还能跟他提和离吗?”
他说的是“能不能”,不是“会不会”。
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经认为顾瑶会受到情感上的牵扯,很可能无法再用“和离”去伤害这位脆弱的驸马一次了。
“就这件事?!就这件事!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顾瑶听了更为烦躁,往地面上恼恨地重踢一脚宣泄情绪,“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去和他提和离的吗?你担心我后悔之后会为了安慰宋时清和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