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滴水不漏地向顾瑶展示了冰山一角,满足了一个闲散王爷该有的好奇心,又暴露了介于生死之间的血腥,暗示了秘密的危险。

在初次的对弈中,顾丹仅是轻描淡写地将一枚棋子交给了顾瑶,看似随意的一着,实则暗含着早已铺陈好的棋局。

顾瑶对江湖势力的错综复杂关系知之甚少,亦无从得知这些江湖人士在此次案件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

棋子的每一步移动,都已被精心计算,导向一个注定的结局。

但是。

顾瑶已经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站在了这里,就不可能再一无所知下去。

然而,就她结束话题之际,顾瑶从袖口取出了那枚令牌。

深棕色的令牌透出古朴似木,温泽如古玉,中央“江山令”三字,笔力雄健,入木三分。

一时间,整个空间的氛围仿佛被瞬间冻结,连时间的流逝都显得缓慢起来。

江月刹那间出现一丝凝固,那猝不及防的惊愕如同电光石火般在她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却是秦卿先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怎么会在你这里?!!”

他下意识地伸手欲夺那江山令,然而,在下一刻,他的动作却被硬生生阻在了半空。

江月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秦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鲁莽。

秦卿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那令牌之上,眼神中交织着震惊与审视,仿若能透过表面看到什么难以辨明的谬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顾丹怎么会把江山令给顾瑶?!

上辈子根本不是这样!

顾瑶将江山令的绳索绕在了指节上,笑吟吟地晃了晃令牌,边缘细密的银色齿纹闪着光。

“我还担心没用呢,看来你们也认这个,那我就放心啦。”

秦卿被令牌上反射的光芒刺得眯了眯眼,心中意识到方才自己的举止确过于急切。他收敛了面上的情绪,语气淡淡地回应:“我素来与武林盟无关。”

话音未落,他那张素雅清冷的面容上又流露出一丝讥讽:“无怪乎张首席会对你青睐有加。”

顾瑶嬉皮笑脸:“会说成语耶~你好有文采噢~”

秦卿一僵,咬肌动了动,不知是否咬碎了一口银牙。

顾瑶看到秦卿吃瘪,愉悦地偏头,逗笑道:“江月娘子呢?”

他不想让气氛显得很僵硬,一向世故圆滑的江月,反应却迟了半拍。

“……”她的面容带着些许恍惚。在这个瞬间,周围的人才得以注意到她那细致入微、一丝不苟的鬓角,每一缕发丝都恰到好处地贴服在她的脸颊旁。

她的表情不带一丝波动,整个人仿佛是一件精雕细琢、失去了生命温度的人偶,透露出一种近乎麻木的淡然。

江月比顾瑶知道更多的事。

江山令应该在江今铭的手里,也只能在江今铭的手里。

可它偏偏落入了这位永安王的手中,再思及其中缘由,无外乎是利益交换。

他用江山令救了谁?

能让他拿出江山令的,一定是一位又处境棘手、又可怜的人吧。

那我呢。

为什么不救我?

好可笑啊。他们说要救我出来,要救我一条命可是,我的名字在奴籍的红戳上,在“限奴令”之后,成为被牺牲的,永世不得解脱的“花魁”。

但是我活下来了,甚至死而复生,多么壮丽啊。

为什么不放我走呢。

江山令,可以赎我的身吧。

在不知不觉中,我被牺牲了几次呢?

夜晚的凉风习习,与江月的缄默融在了一处。她的肩膀肉眼可见地从紧绷的状态中放松,突然笑着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