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也不是掐出来的嘛……”

他牵着顾瑶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摸：“是掐出来的吗？你摸摸，你凭良心说呀。”

“你摸摸呀”王铮唇瓣还带着些笑，眼睛就像钩子一样缠到顾瑶的脸上了。

他换了个动作，揽住顾瑶，空出一只手搭在了顾瑶的前襟。

“那我摸摸你，你有没有心？你有没有心呀？”

顾瑶握住王铮的手腕，用脚轻轻踢他：“你是不是怨夫？”

王铮笑哼一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顾瑶歪过去用脑袋贴他：“有心的，喜欢你。”

王铮欸呀欸呀地把他抱住：“你的心多大呀，装不装得下一个完整的我？装了一部分的我，还要装好多人好多人么？”

“我的胸襟，能纳四海。”顾瑶说，“那你呢，你要装多少人？”

“你怎么这样？那我的心里也能装好多人！因为、因为我是，死装哥……哈……哈哈哈！”

顾瑶被他逗得直笑。

笑过了一阵，顾瑶又担心起了傅知寒：“我要不要去哄哄傅知寒？他看起来被弄得很心碎……”

王铮瞪大眼睛：“你理他？！也就你理他了我也很心碎！”

顾瑶又开始笑了，乐不可支地说：“你不要心碎，你心碎了，人就都要掉出来了！哈哈哈！”

王铮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眼看顾瑶笑得前胸贴后背，他才意识到顾瑶在嘲笑他心里能装好多人：“哇你、你这个、你嘲笑我！”

顾瑶与王铮嬉闹着虚度了一阵光阴，等到了晚上，独自一人出了馆舍。

馆舍外的驻兵已经撤下大半，顾瑶没有去问“账本”的消息。寸土寸金的秦淮岸，哪怕是郊外也并没有太多空地，前边转角出了哨口就是官道，商队络绎不绝，客栈小摊云集于此。

夜幕低垂，火光点缀，分明只是踏出了一个围栏，却好像步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顾瑶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带着几分警觉踏入这个四周尽是陌生面孔的场所，但心中却涌起了一丝释然，因为他终于可以暂时摆脱那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远处的驻兵依然萦绕在顾瑶的脑海里，顾瑶心里知道，就像那本账本一样，只要他想放弃，那么不会再有什么东西“烦”到他头上了。

只要告诉皇兄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什么都不用做，很轻松。

只要不做选择，就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然而，他们似乎总是佯装我能独立行事，却从未向我透露此地的真实面目。

他们为我精心构筑了一个安乐窝，同时又不断向我暗示外界的风云莫测，指出我每一次失误的痕迹，以此来提醒我，是别人在为我的选择承担后果。

可惜。

顾瑶心想：可惜，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从没有真正地融入人群的喧闹之中，夜风吹拂过他的鬓发，也吹去了他悬浮的魂魄，不论喧嚣浮华、风云变幻，还是在最遥远的宁静处，顾瑶真正听见的，只有他的心跳而已。

我的心脏为自己跳动，我不想活在牺牲与被牺牲的假象里，我只想知道

我做什么会释然，不做什么会悲哀。

顾瑶还记得那条路。

那条通往相思馆的暗道，隐匿于郊外的河滩旁，被茂盛的蒹葭草丛遮掩。只要离开那灯火辉煌的官道，踏入一条荒僻的小径，走向幽暗的河畔。

彼处，草木繁茂，寂静无声，唯微风过蒹葭，沙沙作响，有几处残垣断壁，隐去入口。

好黑，好暗，只有不远处的水滩上荡着几圈波光……

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