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露天的庭院并不适合躲雨,应该立刻回到房间里。江今铭却有些晃神:生气归生气,他还是会担心那俩小孩风寒的。
……张景潇到现在还没出现,是影月城那里出什么岔子了么?
他的余光瞟见了门槛附近的油纸伞,那是顾瑶回来的时候放在墙脚的。
江今铭上前几步,弯下腰,将其捡起来。
雨水越浇越大,将庭院里点的灯熄灭。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视线里的画面更加模糊了。
江今铭适应了一下黑暗,眼睛一眨不眨地睁了一会儿,转过身,躲在了门处的翘檐下,一手捞着油纸伞,一手抽开门栓。
打开门的那一刻,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雨打泥墙的潮湿里,泥土的腥气和血的刺鼻混杂在这一片雨夜之中。
江今铭的柳叶眉轻轻地挑动。
干瘪的油纸伞被他丢在了地面,不知何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抽出了一根伞骨执于掌中。
血腥味越来越近,江今铭却侧耳细听,神情轻松许多,唇角甚至带上了笑意。
他打开门:“还以为你……”
他的话语被重物跌落的声音打断。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溅起水花,整个面目都沾染上污泥,看不出五官,白色的毛发也干枯黯淡,像是泥地里的一团蛛丝。
江今铭侧头瞥了一眼,眉毛抬得更高:“白蛇砍了脑袋也死不了,你还把它拿过来干什么?我靠你滚远点臭死了,你又不洗院子!”
张景潇越过门槛,顺手拿起火折子点亮屋檐下的火把。
鎏金桔黄的火焰照亮了张景潇的脸颊,棱角细腻的脸上沾着雨珠,金瞳色的铜钱异瞳同雨水一般冰冷无机。
“送给谢渊当礼物。”
他冷笑一声,将秦卿的脑袋踢到了被抽了伞骨的油纸伞处,一地泥泞血液:“影月城不是神教祭坛的垃圾场。真令我恶心。”
江今铭蹙眉:“……日月神教和白蛇合作了?呃,白蛇要用人命换自己不死不灭也正常,但是为什么日月神教愿意给出祭品?我草不对啊,白蛇怎么赢得支持的?”
张景潇放任江今铭的自言自语,玄黑色的衣袍上浸满了他人的血迹,融着雨水一齐滴落。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并不会使他兴奋,而是如同厌倦的灰烬,呛在他干涩的喉咙里,令他回忆起了那场皇宫的夜宴三⑨凌㈠㈢⑶㈦1㈣,还有……不该再有接触的人。
张景潇静静地注视着肮脏发臭的墙脚,夜色笼罩着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他注意到这把油纸伞质感太过精致了,又回头望了眼庭院:“你怎么突然发达了?”
张景潇看见江今铭快速地眨了一下眼。
不得不说,这位老朋友可能并不知道自己不适合说谎和编织话语,他面容上的紧张让张景潇想无视都难。
好吧,接下来的会听到的话,应该不能让我很好接受。
“那个,其实……”江今铭吞吞吐吐。
张景潇调整了一下心理预期,平静地看着江今铭。
“就是,这个房子是小公主租的,呃,她追过来了……”
张景潇:“……”
他隐约听见了轰隆的雷鸣声在云层里滚落,震得他有些耳鸣目眩。
张景潇想要揉一下太阳穴,但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一夜的屠戮让他的肌肉适应了切割而非安抚。
他走神了,又听见自己那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她现在在哪?”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不要急!她被花渔怂恿去了相思馆,我觉得这俩人应该出不了大事……”
江今铭讲着讲着觉他果然还是得躲躲雨,感觉脑子有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