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女闻言,小声惊叹,又惊又喜,偷偷交换了好几次眼神。
钱姑姑也面色郑重许多,将目光投在顾瑶身上:“不愧是百年世家,连小厮都这般气度不凡。”
她行礼相邀:“王公子,请。”
青楼楚馆是风雅之地,图的就是个名气与风流,不是说不看重身份钱财,但那些能为妓子抬高身价与名气的才子才女要更收优待。
当世有一位名为陶烟的才女,出生于南派的一个没落小门派,写诗填词大俗,偏偏又是俗中生花。
她常逛些青楼楚馆为妓写词,她写的那曲《烟见如烟》更是将楚中歌姬如烟的艳名带入京城。
据说秦淮的一名花魁为见她推掉了与尚书嫡子的见面,更有不少妓女周济她。
而王铮的身份名气,只增不减。油他题字的普通折扇,可从十文变十两。
王铮入门后便有侍女引见,和那位被赶出来的公子哥形成鲜明对比,留下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顾瑶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了一下王铮的名气,突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说好一起躺平摆烂当废物,凭什么你有老本可以啃啊!
相思馆主楼莫约三层,又接近圆楼,进入后是一排排横桌,搁花带草,丝帛垂天,厅内轻声细语,前有一楼台,此时是闭幕的。
主楼空间极大,哪怕是一层也用屏风与枯树隔成几块,和邻旁若隐若现。每间都有珠帘遮着歌女,她们会出词问调,递上填词便会一展歌喉,若是词不好,便有侍女递回。
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嘘寒问暖地倒酒,一楼的客人都是一个人外加小厮,只有点了酒水菜肴后才有女人靠近。
……好一个孤苦伶仃。
很明显的一幕就是,在顾瑶这间,一位看起来就有官位在身的公子眼巴巴地递着词,期间被拒了不下十几次,百折不挠,那歌女终于撩开了帘子,对他笑了笑。
“曹公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您便为我唱一曲《过秦关》吧。”
主谓宾没有反。
她说罢,指尖拨动,就有曲调从琵琶泄出。那曹公子就跟要跪下来似的,诚惶诚恐地唱了,破音又跑调。
一曲完毕,那歌女轻笑出声,曹公子也脸红了个透彻。
顾瑶不怀疑,如果那歌女愿意,他能爬过去给她舔脚。
王铮落了座,一旁有个饶有兴致观察着那曹公子的姑娘,看打扮是个江湖人士,难怪不在乎男女大防。
见他模样不错,姑娘有心逗趣,低声道:“从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怕是京城的探花郎了吧?”
她笑盈盈:“不先花个十几两银子吗?男人穷酸可没人搭理呢。”
王铮执着扇子抱拳,也回她一个笑:“若我想见花魁呢?”
姑娘哈哈大笑:“整个大周的哪个不想见花魁娘子?”她歪了下头,眼珠微飘地算了起来,“如果只是见面,你得进了三楼……还要找关系疏通鸨母,再寻个花好月圆的日子邀请,要包下花船供花魁娘子歇息,见面之前得约好文人题诗写词作画什么的,不然也不见你。”
“或者”姑娘往某处瞥了一眼,指向了外边,“你去旗楼赛诗。”
她捏起雪媚娘的皮,一口塞入嘴中,兴味盎然。顾瑶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刀痕,手臂用各色的破布缠着袖口。
“此间才女,花魁娘子称第二,恐怕只有李氏明珠胆敢称第一。若你能凭着一诗一词纸贵秦淮,让天下才子踏破这道问柳路只为一窥真迹,拓印的纸张传遍天下妓馆”
“花魁娘子也就见你了。”
她嚼着甜点,感叹了一句:“对您这样的贵公子来说,自然还是一掷千金更容易。”
“我确实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