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顿时感到索然无味,撇了下嘴,喊了声“听潮”。

听潮出现在他面前,仍然是单膝跪地的姿态,沉默而恭顺地微低着头,铁质的面具单调简单。

顾瑶眉眼一弯:“听潮,你觉得我今晚要去陪秦卿看月亮么?”

听潮:“属下会保护您。”他一顿,莫约是记起了顾瑶之前的命令,很干脆地补充道,“主人。”

顾瑶倒吸一口气。

尽管听潮没有任何表示,但顾瑶还是捂住了自己的脸,下意识地解释道:“没事没事,就是起了点鸡皮疙瘩,不知道为啥。”

他随后放下手,笑吟吟道:“我是在问你怎么想,你觉得我要不要去,不是我去哪里都无所谓,你都会保护好我这样的话。”

听潮:“属下没有看法。”

顾瑶立刻想起了当初太傅教他算经的画面。对着他一脸的茫然,太傅问他哪里不会,顾瑶回答了一句哪里都不会。

当时谢太傅是什么心情,顾瑶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顾瑶叹了口气,他其实同听潮的交流也不多,确实是更喜欢享受表面上的一个人的独处时光。

注意到听潮脸上的面具,顾瑶灵光一闪:“你这个面具好久没换了,我也给你买个新的玄铁的吧。”

听潮:“谢主人赏赐。”

顾瑶笑着摆摆手:“诶呀客气什么,你是属于我的人啊。喜欢什么自己买啊,记王府的账,乖。”

听潮应是。

顾瑶:“好了好了没事了啊,对了。上次跟你说让你不要随便出手,现在想想还是我最重要,所以如果有一点异变”

“杀了秦卿。”

夜晚,吹哨声响起,步兵潜入了那些流匪的营地。兵器和皮甲的摩擦声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兵营,主帐的灯火亮起,严防死守。

顾瑶拉开帐篷的门帘,就看见秦卿站在了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她同往常一般着一身白袍,面上挂着满怀期待的笑容,腰间却悬着一个小木偶人。

秦卿急匆匆地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走出了军营。

夜晚的山林十分幽暗,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军队也没有携带照明的火折。他们的路径完全和军队相反,秦卿七弯八拐,拉着顾瑶上了山。

秦卿的速度很快,顾瑶却意外地跟得上。她似乎很清楚顾瑶的身法,一直保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不消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接近山顶的悬崖,崖壁处凸出一块不规则三角形的平台。泥土层几乎消失,只有突兀的石块和凹凸不平的地面,带着明显的刀剑痕迹。

整个山体中央深切的峡谷在这里成了一道十几丈的狭缝,对岸修筑了一方小亭。

木质的小亭经年失修,已是破落不堪,护栏更是干脆从中断开,木屑堆积在角落。

月光照亮了在那个狰狞的断口,陈年的血迹仿佛已经将其浸透,蜿蜒出一道血痕,引向了一块石碑。

上刻“罪人坑”。

几道铁链穿缩在崖壁之间,像是一张密网盖在了峡谷中。

顾瑶举目四望,忽然知道了为什么这里才该叫落月崖。

皎洁的月盘恰好处于两座山体中央,夜色铺满上空,又赐予山中一方宁静。

蟾蜍山间月,犹似一轮回。

秦卿回头,见顾瑶半个身子还藏在山林里,笑道:“你怕什么,离我近些,我们不往悬崖那边走。”

顾瑶慢吞吞地靠近她。

秦卿望着他走过来,忍俊不禁:“你好磨蹭这个月色,你喜欢么?”

顾瑶:“是盛景,值得纪念。”

秦卿又笑了一声,小蹿了一步,轻轻地牵住了顾瑶的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