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医:“易容很难吗?”
顾瑶:“哦。”
“他的容貌很久没有变过了,跟张景潇一样。”秦太医咬了口馄饨,“如果早几天翻红……算了,江湖上还是要小心一点,不知底细就不要出手。”
顾瑶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点头,跟被夫子点名一样将声音放大:“听见了!”
秦太医噎了一下,睫毛白得透明,瞳色浅淡,却氤氲着笑意:“还挺会学的。”
顾瑶乐颠颠地给自己倒醋:“是嘛是嘛,母后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了,秦太医是认识张景潇么?”
闻着醋酸味儿,秦太医略微偏头。她口味清淡,馄饨里不曾外加什么调料:“嗯。”
张景潇是暗楼首席,秦太医又和日月神教打过交道,还是个太医。
这简直就是送分题嘛!顾瑶问道:“你是善医坊的人么?”
气压骤降。
皎洁的淡眸骤然凝上一层寒霜,芙蓉面顷刻凋零,宛如静止一般死死盯着手中的汤勺。
顾瑶哪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登时想改口。
秦太医却放下了汤勺。
“我叫秦卿。三侯九卿的卿。”
她朝他笑了一笑,眼中情绪却复杂偏执,勾着的唇角带着狠厉深沉的恨意,字眼从唇缝中挤出:
“……你觉得,我像不像个真正的女人?”
江湖水太深。
顾瑶想做人。
他做人的时间一共维持了半个时辰,老老实实地洗漱,老老实实地钻进军营,老老实实地合上被子,老老实实地闭眼,准备安度晚年。
不进城里睡的原因是城门已经关了,哪怕他是王爷也不好干些偷鸡摸狗的……
“王爷!!”
顾瑶蓦然睁开双眼,孤零零的单衣冷飕飕地吹,面前的王铮没心又没肺。
他不知从哪里溜进来,掀开了顾瑶的被子,扑在床头,两只眼睛跟琉璃盏灯一样发着光:“逛不逛花楼?”
顾瑶把被子扯回来,一脸贤者模式:“不逛。我是好孩子。”
王铮嘻嘻一笑:“我算过路程了,我们现在往南下走官道,一路用轻功,凭我们的脚程恰好在子夜到达秦淮岸。”
顾瑶以为自己听错了:“秦什么岸?到我的封地得往西吧。”
顾瑶封地秦国,永安是赐号,实际上应该是“秦王”。
恨铁不成钢地诶呀一声,王铮摇头晃脑:“秦淮岸可不在你的封地,人家在扬州!叫秦淮是因为昊朝前黄河夺淮入海,后来秦家开渠引道,才让淮河重焕繁华。”
“在南北交界之处,是举国上下最大的烟柳巷!”
王铮眨了眨左眼:“天京的东十二街也不过是粗浅地模仿了秦淮岸罢了。”
比东十二街还厉害!
顾瑶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内心挣扎。
王铮微笑,只用了一句话便破防:“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哦。王爷,有意思吧?”
一夜路途千里外,盛兴相见秦淮岸。兴尽而来,意满而归,美人美酒繁荣街……这、这是何等豪情!
顾瑶顿时变成了星星眼。
他连连点头:“咱们这就走,谁怂谁是狗!”
算数这个东西,能得出结果是好事,但是那是理想状态。
很显然,王铮和顾瑶忽略了一个事实。
就像人被杀了就会死一样,人跑久了,也是会累的。
王铮这个混蛋。
千里一跑说起来浪漫,赶路的时候真不是人能干的。
轻功虽然快,但也不能连续跑啊。
顾瑶总算知道张景潇为什么要蹭船了:这真累!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