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失望、痛恨交织在她的心头,珍贵妃的理智不由得被压下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些悄然伸向她的刀锋,不顾一切地歇斯底里:

“是皇后!!是坤宁宫要杀我!!”

还能是谁!还能是哪位贱人!

顾瑶也将那场面看得一清二楚,她十分清晰地认识到她自己闯祸了。虽然是机缘巧合,但结果确实挺糟糕的。

她瞧着珍贵妃推开侍卫,不顾一切冲向皇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果然是在胡闹。

可我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我讨厌珍贵妃,那为什么那一箭不直接射穿她的头颅?

和张景潇的对话在她耳边回荡,那是他们初遇不久时的言谈。

我想要做一件事。

没有什么坏处,也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没有好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瑶握紧了手中的弓箭,她蹲了下来,有些迷茫地低着头。

“我到底要什么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烟花在耳边接二连三地炸开,却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株火苗,独自燃烧在无尽的深夜里。

她喜欢追求刺激,又厌倦束缚;她恨一切至高无上的权利,轻而易举地剥夺她的至亲至爱;她要拥有权力,她要可以安眠,可以无忧无虑,可以胡作非为。

谁阻碍了她呢。

是珍贵妃么?

珍贵妃猛然推开了拦住她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向皇帝,却再次被禁军拦住道路。

她企图再将人撞开,但没有成功。

而一些宫女和太监已然握着匕首向她刺去!

人濒临死亡时的恐惧是无比真切的,珍贵妃大喊大叫:“是皇后!是皇后!陛下!是皇后!”

皇帝也着急了,他唤出了身边的暗卫,让他们尽数去保护珍贵妃。:“这是什么情况啊,快去救人呀!”

刺杀之人的刀刃即将捅入珍贵妃的胸膛,但他们的脚步停滞在了仅仅一步之外,成为了几具尸体。

珍贵妃亲眼看着宫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尖叫咽在了她的喉咙中,转而崩溃地朝着皇帝喊道:“陛……”

血液飞溅。

顾瑶攥紧了飞鸢弓,她的下颔颤抖,神经极度活跃,抬起手臂时每一处肌肉的拉伸都变得无比缓慢。她只看见了箭矢射入了数十团烟花之中,缤纷的色彩占据了她的视野。

她产生了幻觉。

箭矢慢慢地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中,烟花也变得无比暗淡,夜幕重新笼罩着她,幻化作了她手中的一把匕首。

“永安王啊,弑父”

匕首先是抵在了衣襟前,尖锐的刀尖刺破了轻薄而纤韧的丝绸,再然后,刃尖像刺穿丝绸一样滑入皮肤,割开皮肉。

手上的力道不能遏制地发软,在肋骨的间隙中加重,抵达到最深处跳动的心脏。

她的心脏也同它一起跳动,呼吸收敛,用另一只手覆盖在刀柄上,而另一只轻轻颤抖的手,毫不犹豫地转动了手腕。

血肉迎接着刀刃,血肉推拒着死亡。

血肉亦化作烂泥。

顾瑶将视线上移

一双丹凤眼,瞳孔处凝固永安王的面容。

“杀兄。”

林统领不动声色地偏过了头。

一只箭矢携破空之势,从皇帝的后脑处插入,捅穿了他的眉心。

珍贵妃的话语俶地断了,面容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身子一个踉跄,软到在了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往前爬。

“不会的,不会的……”

【你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