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顾瑶是怎么从张景潇那张面具上看出无语凝噎和看好戏一般的“哦吼”。

张景潇后退了一步。

在顾瑶以为他们会打起来时,江今铭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抑着被冒犯时的怒火:“你他○的谢渊!你看不起我?!”

谢不敏茫然地看他一眼,随后皱了皱眉,表现出了对无理取闹的不赞同:

“君子动口不动手。”

江今铭丢了手中的竹叶。

那叶子随风摆了一个妖娆的弧度,躺在地面上嘲讽它的前主人。

然后它就被低着头的张景潇碾在了脚底下,蹭过青石板的缝隙,被踏入泥土。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抬起头,血色玛瑙直直地朝着顾瑶的方向。

张景潇笑了笑,唇弯得轻松闲适,恰好能让顾瑶意思到她的窥视是多么明显。

被发现了啊。

顾瑶眨了眨眼。

那我走好啦。

正当顾瑶准备离开时,张景潇便收敛了笑容,甚至有些不悦地下撇了一些,紧接着,若无其事地撇开脸。

顾瑶忽然想起来,张景潇画的那种豆豆眼小人。

有点像喔!顾瑶客观评价。

她摸不着这位江湖人的意思,到底是嫌弃她磨磨唧唧还不滚蛋呢,还是觉得无所谓?

顾瑶瞄了眼手中的瓜子,心道:“都说送佛送到西,那干坏事就要干到底。”

除非他们来赶我咯。我可是公主殿下,我怕什么呢?

顾瑶得意起来,翘起二郎腿,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她的目光便更加肆无忌惮。

那模样,已经将周边攀扯八卦的妇女与老黄男学了个十成十。

江今铭骂道:“你都滚到天都来考公务员了,就少来烦我行吗?我随便拿个扁担都比你脑筋好使!你有病!”

“我是来找你的啊。”谢不敏还解释了一下,“本来报的是西北的旅游团,他们说直通天都。结果发现不是旅游团,是补习班。”

然后他就顺带着一路考过来了。

张景潇抚掌:“不错不错,老江,千里追人,你从了吧。”

江今铭一掌拍去。

张景潇让他扇了个空,笑道:“我闭嘴。”

江今铭扫他一眼,回头,冷声说道:“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的。”

谢不敏态度很诚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呢?我可以把官府的文书给你看。”

江今铭冷笑道:“笑死,我们知根知底,大可不必!!”

谢不敏也不过多纠缠,道:“好吧。”

张景潇微笑着说:“你也知道江今铭这脾气。不识好歹,倔。”

谢不敏不置可否,拱手离开。

待谢不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后,江今铭扣住了张景潇的手腕,阴恻恻道:“还钱。”

张景潇迷糊道:“你知道我没钱的啊……”

江今铭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是你带过来的。好啊,你个张扒皮啊张扒皮,平时借我钱也就罢了,你他○还物尽其用,把我卖了几次?!”

“还有,”他侧脸,另一只手指了指顾瑶,“那人怎么回事?她又出价多少?猪肉都涨了,让你爹看看老子有没有涨价?”

顾瑶摸了摸鼻子,很有素质地把瓜子皮扔到蔬果皮堆里,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惊讶:“江先生忘了我么?我是那个出钱赎了你的长乐公主啊!”

江今铭先是一静,面容在帷幕下,朦胧且模糊。

她看他如雾里探花,他视她应如是。

于是两相沉默,久久不言,随后,江今铭却喷出一个笑来:“长乐公主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