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沉睡的胎儿,被温暖的黑暗拥抱。
黑暗中,有唯一的光亮,那是一柄长三尺三寸,薄如蝉翼的锈剑。尚未被锈迹腐蚀的地方隐隐能看出青色剑锋。想必在未被锈蚀之前,他也是一柄无所不往,无坚不摧,能护卫剑主的宝剑。
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柄废剑,殷停蓦地升起这个念头。
是的,他,而非是它,不知为何殷停下意识用他来指代这柄剑,仿佛他不是冰冷的器物,而是活着的生灵。
视线移动,剑柄上似乎刻过字,大抵是这把剑的名字,不过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了。
柄上挂着剑穗,甚是稚气,红黄蓝的丝线编成平安扣,下面挂着个小老虎头,像稚子的玩具。
殷停不由自主摸上老虎头,指腹传来柔软的触感。虎头用料虽是最简陋不过的荨麻,但由于被人常年把玩,粗糙的颗粒变得顺滑,似乎还残留着主人指尖的余温。
殷停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松开手,在松手的刹那,视野闪动
周边是闪着蓝光的电脑屏幕,同事们神情专注,啪啪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低头,属于殷停的工位上摆着盆枯死的绿萝,左手边是没喝完的咖啡,右手边是打印出来还没来得及交给主管的策划案。
电脑只关了显示器,殷停怔怔地盯着屏幕上倒映出的人脸,二十四五的年纪,黑色碎发,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脸色是常年不受日照的苍白,习惯性挂着的客套化,脸谱化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就那么僵在脸上。
殷停抚向嘴角,动作说不上的木讷滑稽。
未来得及想,究竟乱世中飘零,闲隐门求道的殷停是真,还是眼前这个庸碌的殷停是真,心脏便传来剧烈的抽痛,他透不上气,揪着衬衫,冷汗满面地仰头倒了下去。
视野尚且明晰的最后,他看见了那盆枯死的绿萝。
哦,对了,绿萝枯死的那天,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