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抱即分。
久违的、由祝临风单方面发起的禁锢似的拥抱,又在殷停还没回过神来的短短时间内结束了,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声又沉又急的心跳。
祝临风按着将他推了出来动作并不坚决,像生生从体内剥离出血肉。
但他没再看殷停一眼,压着眼帘,纵身朝西方掠去。
殷停愣在原地没动弹,脑子里一齐喷发出的情绪压得他一片空白。
一路上,他设想过无数次和师兄重逢的场景。
让师兄等了许多年,依照他的脾气,准会气得再也不理会自己,或是作天作地发一通脾气,最后赏自己几个巴掌。
他当然也想到,过去这许多年,师兄不会毫无长进。兴许再见面时他已不会和少年时一样蛮横,也不会再不知轻重地扇自己巴掌,但一顿拳脚总是少不了的。
他唯独没料到,师兄会像现在这般,与自己面对面时,情绪平淡地好似只是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旧友,甚至能得体地说一句“欢迎回家”。
殷停感到窒息,与刘鹏相处时的隔阂又横亘在了他与师兄之间。
那么高,那么远只看一眼就让他想落荒而逃。
脚步后撤。
“殷停!”绮秀眼尖地瞥见了殷停后撤的动作,走到他身边将离去的方向挡住了,眼神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道:“你不会是想跑罢?”
冷不丁被戳穿,殷停一时失语,他转移话题地冲绮秀拱了回手,问道:“道友是?”
“我?”绮秀手指着自己鼻尖,一脸不敢置信,道:“你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他的手变成了兽爪,在殷停面前晃了晃。
看着眼前的兽爪,殷停的记忆瞬间回笼这爪子曾给他留下莫大的阴影。
“绮秀?秀师兄?”语气吃惊。
无怪他认不出绮秀,一百七十载,足够凡人繁衍上三代,而绮秀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有了变化,特别是气质,堪称天翻地覆。
以往他狂得轻浮,一眼便能看出二世祖的浅薄,如今他虽然也是狂,却带了稳重,仿佛狂得理所应当。
“除了老子还有谁?”绮秀捋了把自己的头发,只差鼻孔朝天。
一听这熟悉的语气,殷停顿时将他和记忆中的控制不了心火,四处捅娄子的倒霉蒙妖对上了号。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绮秀直觉他是在笑自己,不满地挑了挑眉,咂嘴警告道:“少在心里编排老子,你如今修为虽上去了,但论门中排行,我却还算你师兄,别把老子惹毛了,小心我给你一爪子。”
殷停笑得更开了。
绮秀又咂了一声,却是收了那副佯装的凶恶,故作老成地踮着脚拍了回殷停的肩膀,说:“对,多笑笑,别板着你的死人脸,看着晦气人。”
他成长不少,既长了容人的器量又长了嚣张的气焰,唯独那个子,像单单被遗忘了似的,还和少年时一样的个头,只到殷停肩下。
“秀师兄,久违了。”殷停笑得真心实意,带着淡淡的怀念。
绮秀愣了愣,退了两步将殷停的全身纳入眼中,半晌道:“真回来了。”
说完,他又道:“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待着,别想着乱跑,祝临风回来若找你不见,怕是又要作妖。”
作妖,师兄么?
殷停心下不解,师兄分明平淡得很。
“麻烦,”绮秀嘀咕了声,一指自己方凝了血痂的脑门,说:“他没作妖,这脑门难道是我眼瘸在自家门槛上磕的?”
说着他又像是觉得丢人,冲殷停摆了摆手,说:“你权当我是自己磕的罢。”
这话将殷停说糊涂了,他一面糊涂着,一面还记得去找祝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