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灯光，白炽如昼。

陆亦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脚下镜般光滑的地面，映照他出神的脸。

“老公。”唐安愿从楼上走下，微笑着说道，“你在看什么呢？”

陆亦明回过神来，推了推眼镜，掩去方才的失态：“没什么，就是想你为什么突然找个家教。”

“小轩下半年就上一年级了，连拼音都没学会，我请个家教帮忙补补课。”

唐安愿顿了顿，问道：“你好像很关心那个家教老师？”

陆亦明一愣：“不，只是有点眼熟罢了。”

眼熟？恐怕是眼熟到心趴上了。

唐安愿心中冷笑一声，旋即故作沉思道：“是吗？我是今天逛书店看见她的，她考上了重点大学，没钱读，所以去书店当店员了，我看她可怜，又有眼缘，就让她来教教小轩拼音了。”

白纤澄这个身份，她早就做好了所有背景，不怕陆亦明去查。

而最重要的是，陆亦明的白月光，也是考上大学，却没有去读，辍学了。

这个身份和那张脸，足以让陆亦明将两人模糊的身影叠在一起。

果然，一抬头，就看见陆亦明有些微微怅然的脸：“是吗？”

唐安愿没有回答，只是帮着陆亦明脱下西装外套，闻着上面浅淡的香水味，微笑道。

“对了，何瑶今天早上给我发请柬，说她怀孕三个月的宴会，想邀请我。”

陆亦明动作微顿：“你不想去可以拒绝。”

“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是去一趟吧。”唐安愿问道，“你陪我去吗？”

“我……”陆亦明刚想拒绝。

唐安愿又道：“把白老师也叫过去怎么样？她应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

陆亦明拒绝的话一绕：“好，我陪老婆。”

唐安愿心中嗤笑一声，捏紧了手中的西装外套。

都去才好，不然狗咬狗的戏份，又该怎么演？

隔天，陆亦明起了个大早，换上了新眼镜，新领带，新西装，往镜子前一站，丰神俊朗。

颇有一副见老情人的模样。

唐安愿看在心里，上了车，车一路开到白纤澄家楼下。

白纤澄就站在楼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陆亦明看愣了许久，眼底缓缓浮现出悲情的怀念。

一路上，车内十分安静，陆亦明轻咳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看白纤澄年轻的脸，笑着道。

“这个年纪，应该读大三才对，怎么不念书了？”

白纤澄抬眸看了眼唐安愿，唐安愿镇定微笑。

她可以随意说，因为只要套上了这层外壳，她说什么，陆亦明就信什么。

何况，她并不怕被查。

白纤澄得到她的眼神，便鼓足勇气低声道：“家里没钱，所以……”

陆亦明眼神陡然变了，白纤澄又撑起笑意：“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在书店里打杂，平常也可以书籍丰富自己的内心，不让自己变成空壳白痴。”

陆亦明低笑一声：“平常喜欢读什么书？”

白纤澄抬眸，看了眼唐安愿，想到昨晚唐安愿和她说的，陆亦明白月光最喜欢的作者。

她微笑开口：“最近喜欢看村上春树的书。”

陆亦明挑眉道：“他笔下的人确实很鲜活，比如《挪威的森林》中，几句话就将直子的迷茫与彷徨写得跃然纸上。”

白纤澄笑着附和：“是啊，确实写得不错。”

“是吗？”陆亦明眯了眯双眸，忽然笑了。

“可是，直子并不是《挪威的森林》中的人物啊。”

“我记错了，白老师这么喜欢村上春树，也记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