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星捧月般拥着齐珩,来到停放马车的宫门前。他上了轿,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起步,熙熙攘攘的人群宛如蜿蜒曲折的蛇。

半个时辰后,江府。朱门绣户前,江家主仆齐聚一堂,人头攒动。毕竟是皇帝的妃子回门,君臣有别。无论受宠与否,排面必须给足。

江家三口江侍郎江夫人携手并肩,江揽月歪在江夫人怀中,尽显女儿家的娇憨。仪仗一停,江家众人目光理所当然地落在为首车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帘子,齐珩一身浅蓝云纹宫装,清冷矜贵却又灵动飘逸。轿前回眸,惊鸿一瞥。在场人一时讶然无声,实在美的摄人心魄。

过了好一晌,众人方齐齐行礼。“拜见瑾妃娘娘!”

江夫人抬头,骨碌碌转的眼睛写满精明,张望着齐珩身后。江夫人附在江父耳朵,江父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二人的小动作全然映入齐珩眼帘,他下了轿。江夫江母好整以暇地上前迎接。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却不如原先那般灿烂。

一身桃红罗裙的江揽月则立在原地,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是不是,生分了……”江夫人亲昵地拉住齐珩的手叙家常,齐珩不着声色地抽出手。

客堂,红木桌案上,一盏盏杯中茶汤色清澈透亮,绿叶鲜嫩明亮,香气四溢。

“明前六安瓜片,最是翠绿有光、香气清高、滋味鲜醇。”

齐珩捧起茶杯,鼻尖贴近杯口,鼻翼翕动。轻吮了一口,正如江父所言:清香高爽,滋味鲜醇回甘,芳香沁人心脾。

见曾经看不起的庶妹比自己过得好,江揽月心里比谁都难受,嫉妒得手中锦帕都要被撕烂了。

江父捋了捋胡子,他一向不重视这个庶出的女儿,原以为皇上一时兴起随手给了个妃位。可如今看来,并非意外。皇帝亲赐回门礼,着实令他惊讶。若她待遇不好,回头在皇帝跟前诉苦,他这个当爹的首当其冲。

联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不由谄媚地笑着。“江府永远是娘娘的家,您若是想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住。”

齐珩点了点头,这次回门,他要小住几日。

“对了,娘娘的住处已经安排好在芙蓉苑。”他原本的院子江府最偏远的西南角,早已破败不堪。

闻言,江揽月身体一僵,后槽牙都快被咬碎。那院子,原是为她准备的。她嫌弃自己的院子不够气派,在父亲面前央求了多次。磨磨蹭蹭到去年,江父才同意建芙蓉苑,前几日方建成她还没来得及搬入,就被庶妹抢了先。

江母有些不服气,“那院子是”

江母月字未出口,便被江父打断。他横了她一眼,随手指了几个下人去搬行李。

江父不走心地夸赞了齐珩几句,便绕到大儿子身上。“自阿止千里迢迢去到岭南,为父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受苦的兄长……”言罢,江父低头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