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意识到,这不是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云生?”周景川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一直守在病房里。
云生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进枕头里。他不想让周景川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但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
周景川轻轻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云生轻轻揽入怀中。云生起初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依靠,将脸埋在周景川的胸口。
“哭出来吧,”周景川低声说,“不用忍着。”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云生的泪水终于决堤。他紧紧抓住周景川的白大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什么......”云生哽咽着,“为什么偏偏是右手......”
周景川的心揪成一团。他轻轻抚摸着云生的后背,感受着对方颤抖的身体。他能理解云生的痛苦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绘画不仅仅是工具,更是灵魂的延伸。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周景川轻声说,“你在医院的花园里写生,我正好路过。”
云生点点头,泪水浸湿了周景川的衣襟。那是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完成作业,在医院的花园里画了一整天。周景川当时还是个实习医生,被他专注的样子吸引,驻足看了很久。
这件事,是在周景川和云生渐渐熟悉后告诉他的。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一定很热爱画画。”周景川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那份执着。”
云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画笔时的悸动,想起无数个日夜在画室里挥洒汗水的坚持,想起站在画廊里看到观众被自己的作品打动时的喜悦。
而现在,这一切都可能成为过去。
“我是不是......再也画不了了?”云生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景川。
周景川的心猛地揪紧。他轻轻擦去云生脸上的泪水:“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现代医学很发达,而且......”他顿了顿,“你还有左手,不是吗?”
云生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紧紧抱住周景川,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内心的恐惧。周景川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我会陪着你的,”周景川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窗外,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云生靠在周景川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终于感到一丝平静。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至少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周景川轻轻抚摸着云生的头发,感受着对方渐渐平稳的呼吸。
*
沈墨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他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分钟,却始终没有推开门。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一个没有价值的画家,还有什么好探望的?”
可他的脚却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离开的步伐。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