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扎西愣了两秒，立刻冲了过去。

我也赶紧回神，和格桑卓玛一起跟上。

就见远处的草坡下，有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阿妈！”扎西焦急地大喊，匆忙冲下坡，连可能摔跤都顾不上。

格桑卓玛眉头一紧，大步跟上扶住他：“小心。”

我顾不得那么多，医生的本能让我冲在了最前。

我冲过去跪在卓玛身边，刚搭上她的脉搏，就愣在了原地。

我的手指之下，卓玛皮肤冰冷，脉搏停止她已经死了。

扎西看着我僵住的动作，瞬间明白，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身子猛地一踉跄，跪倒在地：“阿妈死了吗……”

格桑卓玛眼眸一沉，跟着跪下，检查了一下，默默摇了摇头。

“应该是滚下来时撞到了石块，失血过多，才……”

我看着卓玛脑下草地上干涸的血迹，也点了点头。

心却不可抑制的一颤。

前些天还是那样热情健康的人，现在却……

我心中悲痛，再回神，就见扎西那双素来澄澈的眼眸已被泪水填满。

“阿妈，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

扎西趴在卓玛身上，悲拗地声音划破天空。

我看得难受，正要安慰。

格桑卓玛已经伸手放在扎西的肩膀上，声音低柔。

“别伤心，阿妈只是回到了自然，换了种方式陪你。”

她的神色温柔而悲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我心中一滞，默默起身。

扎西有格桑卓玛安慰，我有些多余了。

七天后是吉日，举行天葬仪式。

湛蓝的天空下，秃鹫盘旋，人人皆双手合十低声诵经，送逝者神魂归于自然。

我在一旁观礼，心中沉重而惆怅。

既是为卓玛痛心，也是因为……

昨天，领导通知，车票已经买好，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启程去阿里报道。

所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格桑卓玛了。

我心中沉了沉。

或许是天意，第一次见她是在天葬，最后一次也是。

这算不算圆满？

我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一身白色华丽藏袍，戴着天珠项链的格桑卓玛。

在藏区，天珠有着特别的含义，象征着对逝者最高的敬意。

格桑卓玛垂眸，合十诵经。

在最接近天际的地方，圣洁得好似神明。

我久久不忍收回视线。

快结束时，哭得肝肠寸断的扎西再忍不住悲痛，凄苦地喊了声：“阿妈”

声音被风割裂，吹向天际。

藏区传统，天葬唤逝者的名字，会让她有所牵绊，不能无挂无碍地离去。

格桑卓玛抬眸看着扎西，却没有恼怒，只将双臂张开。

扎西哭了声，将头埋在她脖颈。

格桑卓玛任由他哭泣，只低声说：“别怕，你还有阿佳。”

我看着她悲悯的模样，心中猛地颤抖。

格桑卓玛的怀抱，只为扎西打开。

我自虐般地不肯移开视线，下一秒，风吹来格桑卓玛的一声叹息。

还有夹杂无限心疼与温柔的一句：“让阿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的心霎时痛到无以复加。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心中沉闷地好像压了万钧重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