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江南的战事竟比预想的顺利,不等婉婉在松花汗巾子上绣完方胜花样,李延琮的兵马就已经占领了杭州城。

他正赶上朝廷败退前回了江南兵营,及时拿回兵权,领兵开城门接受众生的沿途敬拜,没叫裴容廷白占了这个便宜。

开城门的那天,李延琮斩杀了城中的知府,却并没有烧杀抢掠的意思,甚至还为几户庄田被毁的人家赔了钱。

说到底,钱塘自古繁华,谁又舍得毁杭州?

短暂的惶恐过后,平民们逐渐放下心来,很快恢复了一片宣和。

饥荒与苦难是隔年的事了,这里仍是杭州,依旧火树银花,金碧楼台。

晚上兵营休假,也解除了宵禁,许他们进酒肆勾栏取乐。

底下有会奉承的人,知道李延琮从前那一笔风流烂帐,一早儿到勾栏里选出几个出挑的头牌,也跟皇帝选妃似的做成小牌子,盛在乌漆盘里,递到他跟前。

这缺德事儿一般都是李十二来。他听说了自己主子才在徐小姐手里吃了憋,正满肚子愤懑没地方泻火,因此特意挑了几位艳的丰腴,受得住狂浪的。

然而这回李延琮竟一反常态。

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托盘,手没动,反而抬起腿来踹了他一脚,冷着脸拂袖走了。

留下李十二挂着满身小木牌子,一脸茫然趴在地上。

没人知道李延琮去了哪儿,小酒馆的掌柜看着面前一身青缎曳撒的年轻男人,也绝想不到他就是杭州城新走马上任的“城主”。

他包下二楼一间房,一个人在窗前矮榻上凭栏吃酒,颓唐地卧在榻上,吃得醉意阑珊。

夜晚秋浓的杭州,虽下着雨,也是意意思思的。这酒馆是个小走马楼,四面回廊,围着院中的天井,廊下灯火通明,廊外下着暗淡的雨,不知怎么,把那热闹也染上了三分凄苦。

对面的厢房有人叫局,潺潺雨声中可以听见泠泠的琵琶,歌女婉转的喉咙,在唱《十段锦》。

美酒儿谁共斟?意散了如瓶儿碎,难见面似参辰......从别后几月深,画划儿画损了掠儿金......

他像给针扎了一下子,窗子里吹进来靡靡脂粉香,也让他想起那个夜晚,在小甜水巷。

她抱着琵琶,鬓边簪着白玉簪,温驯地跪在他身前。

“娘说唱十段锦,让我来搭个架子。”

他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让他今日失意落寞的源头。

李延琮正颓丧,忽然听见楼下唱菜名,一递一声:“虾爆鳝、笋干老鸭煲”他醉眼朦胧地往外瞧,正见有个小二两手捧着四只碟子,架着胳膊一路送上楼来了。

上来到对面穿堂,没走两步,却忽然站住了。低头等一个穿长袍的男人先过,方又提步送他的菜。

至于那个穿长袍的男人,李延琮不看就算了,掠了一眼,登时怔了一怔。

那不是裴容廷么!瞧那一脸冷冰冰的端凝相,烧成灰他也认得。

他觑着眼,瞧着裴容廷进了厢房对面的厢房,可是叫局的那拨?这样的酒局他再熟悉不过,既叫了唱的,必定也有妓女跟着捧茶斟酒。

李延琮吃得酒浓,也不知在想什么,蓦地气不打一处来。身不由主下了榻,趔趄着步子出了门,跌跌撞撞冲到那房前,上去便踹门。

门闩着,踹不开,怦怦作响。

众人吓了一跳,送菜的,打杂的,搂着美人看野景儿的,都怔怔看了过来。一旁有个喂鸟的小厮斗胆上来问询,反被他一把揪过领子来呵道:“把门给我撞开!”

小厮吓得嘴都瓢了,“老爷,有话,有话好好说啊,老爷。您……您这是找谁?”

李延琮瞪了他一眼,他那眼神是风浪里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