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筷子僵在手里,他见我不吃,才恍然想起来:“对了,你不喜欢吃海鲜。之前在三亚的海鲜餐厅,你一口菜都没动。”又把那只虾夹到了自己的碟子里。

我也想起了那次,那次我尽给单岐和褚泽扒虾扒螃蟹了,杀千刀的两个狗男人。

苏简安原本一直在和旁边的人说话,竟然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态,忽然开口:“他不是不喜欢吃海鲜,他很喜欢。只是因为过敏,才不能吃的。”

我立刻朝他看过去,可他却已经转过头,好像我刚才听到的话是个错觉。

手里的筷子忽然掉到了地上,我弯腰去捡,连手都在抖。

他知道,我以为全世界都没人知道这件事,可是他知道。

我分明只在高中时跟他说过一次我海鲜过敏,可他竟然记到了现在。他会把对他无关紧要的人的随口一句话记得这么清楚吗?不会吧。所以他分明是在乎我的,我的心里又野火烧不尽地窜起了些希望,可很快就给自己泼上了一盆冷水。

自作多情的事情做得还不够多吗?上次因为他扶持我的画室,我巴巴地赶过去约他喝酒,他喝醉之后,一边说着喜欢挽挽,一边把我上了,事后拔屌无情,走的时候潇洒得不得了。我什么都没留住,只有一张被眼泪打湿的留言条,现在还锁在我的抽屉里。

是,他确实做过很多让我感动的事,比任何人都做得更多,他确实在乎我。

可他在乎我,还要这样对我,他的心到底有多狠?

我的手指碰到了筷子,正要把它捡起来,忽然有一只看起来很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了筷子上。

是褚泽,当我的视线转向他时,他还对我挑衅地挑了挑眉。

实话说,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褚泽未必是存着侮辱我的心思,他平日骄横恶劣惯了,性格如此,跟我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放在平时,我也只会当个调情,摸摸他的小腿,他也就会移开脚,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我满脑子都在想着苏简安的别扭,在看到褚泽这副骄矜姿态的那一瞬,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忽然闪电一般击中了我。

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之前苏简安在我问他喜不喜欢我的时候,回答不能喜欢。

是苏简安对我一直以来太尊重了,给我钱包养我的时候,也都是把自己放在更低的姿态,搞得我以为我跟他是平等的关系了。实际上,我就是个高级点的娼妇而已,给钱就能上,像褚泽这样看不起我才是符合世俗偏见的难道被包养的金丝雀还指望有尊严吗?

他不和我分手,势必以后会和我走到结婚的那一步,传出去多可笑啊,本省首富苏家的独生子,娶了一个高一就被别人包养过的婊子。

我从来没想过苏简安也会看不起我,但为什么不会呢?

33

本来就是我自己选的路,高一从我男朋友那里拿钱的时候,就早该料到了这样的后果。

褚泽还是没有挪开脚,我试图捡起他鞋底的筷子,却抽不出来。

一种刻骨的屈辱感从我的指尖一直传递到了大脑。

我气得浑身发抖,勉强坐直了身子,面部表情僵硬得谁都能看出来不对。褚泽见我真生气了,还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作践人的地方。“你这是什么表情?谁惹着你了?”

又把手边的一双筷子递过来:“给你,没人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