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方的肋骨忽然有点疼,我以为是被苏简安气的,但那痛越来越剧烈,我弓着腰坐到沙发上,仔细感受了一下,才发现疼的不是肋骨,是胃。我有点恶心,扒着垃圾桶吐了一会儿,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苏简安听到动静,连忙返回来,却没敢过来,低声问:“你怎么了?”
天呐,刚被苏简安吻完我就吐,他该不会以为我是恶心他吧?这也太伤他自尊了。
我勉强解释:“应该是胃病突然犯了,你去卧室的抽屉里帮我找一下药。”
他连忙进卧室开始翻找,可听到抽屉被拉开的声响之后,却迟迟不见他出来。我有些奇怪,捂着胃往卧室里走,扶着门框虚弱地说:“你找到没有?”
苏简安让开了身体,我看见他拉开了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摞纸条,被夹子夹起来,最上面的纸条还晕着泪痕,揉得皱巴巴的。
上面的留言是:“希希,是我的错,抱歉。我们都忘了昨晚的事吧,我会补偿你。”
这是上一次苏简安喝醉酒睡了我之后留的纸条,被我扔进垃圾桶里又捡了回来,同这十年来苏简安给我留的纸条一起存着。这个可耻的习惯,让我当初卑微的心思,现在完全剖白在了苏简安的面前。
“你别误会,”我说:“收拾得这么好,是因为我准备扔了,要不然你待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帮我处理了吧。”
苏简安的背绷得像根快要断的琴弦,他没有听我的辩白,只是沉默着拉开了下面的第三个抽屉,里面都是苏简安这些年送给我的东西,甚至连高中考试时候借我的一块橡皮,都被我封在小盒子里,标注了日期。
我感觉胃更疼了。
53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线微亮的光远远地横在楼房上,月亮还未完全隐下去,剩下团模糊的影子。秋季,天亮得不早不迟。
手背传来了凉丝丝的湿润感,然后血管处传来一阵蚂蚁叮咬般的疼痛,已经扎上了针。
紧接着是吊瓶碰到一起的清脆声音,我睁开眼,正看到护士收拾好托盘离开的背影。苏简安站在旁边看着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是怕扎针吗?眼睛都不敢睁。”
我没接他的话,他就在刚才护士坐的那个小板凳上坐下了,继续问我:“吃过止疼药了,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行。”我说:“我还以为是胃病呢,原来是因为吃了过期的芒果干,但你吃了怎么没事?”
“我就吃了一点。”
答得很谨慎。
他之前强吻我的时候很大胆,现在竟然才后知后觉,紧张起来。他紧张的时候其实别人也看不出来,只有我能凭借多年相处的经验,一眼窥破。
都是我收藏的那些物件惹的祸,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想过,等有一天他自己发现了这些,该多感动我这么爱他,到时候肯定不知道怎么疼我才好,想到那个场景,我自己都要感动得痛哭流涕。可那是以前,现在我已经不再有这么幼稚的念头了。
我只把那些物件当成还未分拣的垃圾,可苏简安倒替我在意起来,在意到不知道该怎么对我,对我好,觉得不太忍心;不对我好,更不忍心。
其实既然不能在一起,想这些都是多余。
我跟苏简安正相对沉默,一个年轻的医生从走廊走过,边走边脱白大褂,目光无意中朝我这里掠了一眼,动作就顿住了。
他走进来,看见了苏简安,过去打招呼:“简安,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