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姐弟情深。”

“太子是她的摇钱树,金靠山,她能不巴着吗?成日艳着那张狐媚子脸缠在太子怀里笑,见到其他人便冷着脸瞧都不屑瞧上一眼。我们几个一没权二没钱的穷光蛋,在她眼里怕是连头牲口都不如……”

钟鼓旗咬牙切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微风拂开马车的帘子。

钟玉河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面似月色皎皎,唇是春花艳艳,眉眼笼翠间皆是妖冶的风情,直直地要把人的三魂七魄统统勾了下酒去。

看那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连那颗被拿捏在指尖的世所罕见的夜明珠也在钟玉河的艳色下黯然失色。

钟鼓旗清秀的脸泛上一层薄红,无端生出一种荒唐的想法,钟玉河才是杀尽天下无颜色的珍宝。

连城之璧又如何?稀世之珍又如何?在她的活色生香面前也不过是一滩死物。

只要能博她一笑,金山作屋、美玉作舍,也是使得。

“四弟?”钟知生有些疑惑地唤了一声发怔的钟鼓旗。

钟鼓旗猛地一惊清醒过来,但见帘子已将马车的窗子遮得严严实实,再也窥不见任何风光。

他不禁暗暗地唾弃自身滋生的荒谬可耻的念想,怎么也不肯承认自个儿和那些个肤浅愚蠢地被钟玉河靡丽皮囊蛊惑的公子哥儿是一挂,只怪钟玉河恃艳招摇。

他掩饰什么似的,恼羞成怒地盯着马车骂出声:“不要脸的狐狸精!”

旁人听见只道他厌恶钟玉河,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他胸膛里噼里啪啦溅着火花似的,早就干渴燥郁地灼到喉咙肉口。

一声一声,如雷贯耳。

第九章矛盾

围猎的队伍起初行得还算平顺,出了长京的城区,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地上尽是坑坑洼洼、乱石野草。

骑马倒也无碍,只苦了坐马车的钟玉河。

他一向在宫里养尊处优,宫门都没踏出去一步过,就是去宫里稍远的地方都要轿辇驮着,哪里受得泥泞石子路的颠簸。

他被颠得有些反胃恶心,只能乏力地卧着狐皮毛毯,难捱地捎着娓娓哭腔低泣。

太子一直拉着缰绳控制着马驹的速度,紧贴着马车的侧面。

他隐隐约约听到车里细碎的声响,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皇姐”

钟玉河将自己的身子蜷起来一些,还是难受得紧,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让他无暇顾及太子的声音。

“皇姐”见钟玉河不回应他,太子更是焦急地唤着,生怕钟玉河在里头出了什么岔子。

“皇姐”

“皇姐你说话呀,是不是哪里难受了?”

“你告诉长天好不好,不要一个人憋着。”

“皇姐”

“皇姐”

太子急躁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引得在前头的钟知生和钟鼓旗都回过头来看他。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太子心急如焚,伸手就要去掀马车的帘子。

却听钟玉河不知为何打着颤儿的声音从里头闷闷地传来,是极厌恶的低沉,好像太子的叫唤有多讨他嫌似的。

“我好得很,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太子伸出去的手猛地停顿在帘子前,呆住似的直勾勾地看着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帘子,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

“扑哧”钟鼓旗在前头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嬉笑着打趣道:“莫不是父皇要把太子拉下马,我瞧着钟玉河这阵仗怎么像是太子落魄到没钱给她挥霍似的。”

“四弟”钟知生颇是无奈地皱眉唤道,钟鼓旗这张嘴他是治不了了,张嘴尽是大逆不道之言。

“行行行我知道了,三哥不喜欢听,我便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