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父亲刚出监狱,就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麻烦您有时间过来一趟吧。”

瞬间,他拔掉手上的针管便下了床。

身上的疼痛传来,他疼得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他一点点往前挪着,还未等他挪到走廊,

阮清清已经先一步找上了门,

“景行醒了,你去给他熬点鱼汤补补身子。”

女人的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啄的压制。

他扶着把手,定了定,低声道,

“我爸出车祸了,我得赶过去看他。”

阮清清眉头蹙了蹙,似是有些不大耐烦,

“景行吞了安眠药,这是你应该做的,懂吗?”

女人垂眸,语气里带了几分斥责。

他听着,只觉得一把把刀子插进心脏。

“阮清清,如果今天我非不去呢?”

他铁了心,梗着脖子望着她。

谁料她一个响指,几名保安便将他捆到了薛景行的病房内。

耳边,男人的声音染上几分愠怒,

“想去见你爸,就得先把鱼汤熬好。”

他站在厨房,望着病房内正在变魔术哄薛景行开心的阮清清,脑海里想起18岁那年,

他爸含恨入狱,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时,阮清清专门去学了魔术,

“承宇,基本的魔术就那么几种,但由此演变而来的却成千上万种。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给你变个魔术,等魔术变完,你爸爸就会回到你身边了。或者,等我的魔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你爸爸自然而然便会被我变到你身边了。”

自那以后,从18岁到28岁,十年之间,阮清清的魔术从未间断。

后来,他出了车祸,忘记了他,却还记得魔术怎么变,

只不过,她面前的对象,成了薛景行。

他耐着恶心将鱼汤熬出来,拖着步子端过去,

“太腥了,能重做吗?承宇哥。”

薛景行躺在床上,笑得肆意。

他知道他是存心为难,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两小时后,鱼汤再次熬好,

“有点太淡了,重做。”

“鱼没收拾干净,重做。”

“有鱼皮,重做。”

......

薛景行一次又一次地挑着毛病,

直到第99碗做完,他才勉强点了点头。

拿到手机,周承宇看见了警察发来的数十条消息,

最新的一条停留在三小时前,

“周先生,您父亲经过抢救不幸去世了。”

第四章

什么东西在心间悄然倒塌。

他来不及伤心,便赶到了停尸房。

停尸房很冷,他握着父亲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眼泪已经流干,他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地板。

当初,母亲去世时,他哭到晕厥,阮清清就在一旁默默陪着他,

下葬那天,下着大雨,雷声大作间,

她跪在母亲墓前发誓,说他一定会保护好他,不会再让他掉一滴眼泪。

他感动得将她搂紧怀里,却忘了,誓言只有在讲出口的那一刻才算数。

一切收拾完毕,他抱着父亲的骨灰,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