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不必再提，往后请公主珍惜自己的性命。”

说完，他吩咐不远处的婢女将赵清菀搀扶回公主府，便自行离开了。

看着裴景御的背影，赵清菀心头滞涩。

曾经的诺言是他的年少无知，曾经的定情信物是几根普通绳子。

她早该明白的，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如同这斩断的剑穗，再也回不去了……

赵清菀刚回寝殿，妹妹赵流萤就走了进来。

“姐姐刚刚跳湖，是要洗干净身子吗。”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天真无邪，转而又变成了嫌弃。

“可是被那么多人碰过的身体，是洗不干净的。”

赵清菀看着曾经躲在她身后，连睡觉都要她哄的妹妹，此刻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刺。

这些话让困住赵清菀三年的噩梦又浮现在眼前，使她浑身冰冷。

“妹妹，连你也要这样说我吗？”

赵流萤后退两步，仿佛离赵清菀近一点都会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嬷从小就告诉我们，女子的贞洁就像身上的脊梁骨，是不可以折断的。”

“太傅也说过，宁可一死，也不能丢了家国颜面。”

“姐姐，你怎么有脸活着回来？”

至亲之人的恶语，句句戳在赵清菀心尖上，叫她心中苦涩更甚。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死，说来容易。

可她若死在西塞，就会有千千万万活着的人受苦。

她以一人之苦换万民之生，到最后却成了无颜面对家国的人。

而如今这熟悉的宫殿，更是成为了一座困顿着她的巨大囚笼。

“如果当初去做质子的人是你，你断然说不出这番话。”赵清菀不愿和赵流萤过多解释。

可她的话，却让赵流萤更加不屑和厌恶。

“我若是质子，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父皇可是亲口说了，你身为长公主这般堕落，当初就应该死在回京的路上！”

赵流萤恶狠狠说完，便甩袖离开。

她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震得赵清菀五脏俱焚。

她不禁想起三年前，父皇母后劝她去西塞为质，说尽了软话。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她的亲人却一个两个都要想让她去死。

这一刻，赵清菀想离开皇宫。

去万国寺问问观音大士，她真的不该活在这世上吗？

她这般想着，便换了身干净衣服，乘坐马车来了万国寺。

观音殿内。

赵清菀抬头望着神色悲悯的观音像，压在心头的情绪瞬间翻涌而出。

都说神佛有灵，能听万民祈愿，想必观音大士也一定会怜悯于她。

她凝望着神像，焚香跪下。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信女赵清菀这一生自问对得起家国，对得起天下。”

“可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该活在这世上，请菩萨告诉我，我真的做错了吗？”

话音刚落。

“咔嚓”一声，观音佛像眉心忽然裂开一道细纹。

赵清菀的心，也随着那条裂痕而沉进谷底。

“菩萨，难道您也觉得我不该活着吗？”

第6章

殿外的风裹挟着雪花吹到赵清菀的身上，让她心底寒风瑟瑟。

都说神像有灵，自万国寺修建后，观音神像第一次开裂就是因为她。

看来，她活着真的是错。

赵清菀将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蒲团。

从观音殿离开后，她将佛像裂开的事告诉了方丈大师，随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