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逸凡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忍无可忍:“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四下皆静。

树林幽惶,冷风吹在身上、凉得发抖,应修再次看过来,他站在地势较低的下坡路段,不爱穿学院制服,大部分时间应修都穿训练服,军靴长裤以及制式衬衫,仿佛永远保持着某种警戒。

灰蓝色眼睛幽幽,微微歪了下头,他听着宁逸凡指责自己:“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逾白、因为你和叶浔受了这么久的罪,你就不想弥补他一下?不说道歉,起码你该让叶浔也得到点教训吧!”

“他说逾白是麻烦,于是你为他冲锋陷阵,要是现在逾白也说他是麻烦呢?!”

杜逾白声音弱弱地,“逸凡”

林间吹过的凉风缓和,树影摇晃。

应修说:“不可以。”

“那你还不”宁逸凡一愣,两秒后,怒发冲冠:“不可以?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逾白性子软,他就算不说心里也会委屈,你难不成要恩将仇报!”

杜逾白这次扯着宁逸凡的衣角,埋头在他肩侧,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心里充满了苦涩,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是叶浔提前冒领了救命恩人的身份,所以两人相处出了感情。

没有看叫嚣着的宁逸凡,应修很淡道:“麻烦。”

带了丝不耐。

不等宁逸凡反应,林间隐匿的数十个保镖靠近,高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令宁逸凡闭了嘴,为首保镖向应修低下头:“少爷。”

“送他去医院。”应修说。

保镖点头。

宁逸凡便在这时道:“逾白,你额头好烫”

他的声音无法对应修造成任何影响,有些出神,在保镖询问的目光中,应修收回看向树林的视线,简短道:“他们两个,都去。”

保镖说,“是。”

应修转身离开,明明是上山的路,这一次他走的比之前下山还要快,军靴踏过水坑,浅淡的声响。

“他怎么走了。”宁逸凡疑惑道。

下意识背着杜逾白要跟上,两个保镖忽然过来,从他身上接过虚软无力的杜逾白,“你们干什么?”

“送二位去医院。”被他避开,其他人也不显得生气,态度仍然礼貌。

宁逸凡这才放下疑心,杜逾白却喘息着问:“去医院,还需要开车吗?”

“对啊,只是发烧而已,去校医院就可以了。”

保镖看着他们二人,笑容不变,越发恭敬地:“校医院设备简陋,杜先生,您身份特殊,还是谨慎为好。”

又看向宁逸凡,保镖说:“宁先生,您要陪同吗?”

“当然。”宁逸凡想也不想的点头。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树林,车窗后摆放着通行证。

圣德尔不允许任何汽车入校。

白底黑字的通行证显得庄严而醒目,杜逾白莫名感到一阵不安,而宁逸凡已经坐进轿车,朝他招手,“不能拖了,逾白,小病万一拖成大病就不好了,我们快走!”

一滴雨水砸落。

杜逾白抬头看了眼天空,墨团似的乌云压在头顶,收回视线,周围人对他投来礼貌温和地注视,他又有些晕乎乎的,在一众“杜少爷”的称呼下,艰难地上了车。

汽车开着近光灯,低调地穿破黑暗,朝外围驶去。

深夜的实验楼坐落在静谧黑暗中。

没有回寝室,叶浔就近去了实验楼。撑伞的手洇湿,他头发微乱、摘掉眼镜,擦干后放回盒子内,换上干净柔软的常服,他打算明天中午再回寝室洗衣服。

当然也可以在隔壁更衣室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