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黑棉衣被旁边另一人拉住,也回过了神。
但他还是不屑地絮叨:“也就是你们宁城人多作怪,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又多了不起,还不是运气,俺要是像你,从小生在宁城,俺高低也是个有钱人,指定比你出息,至少媳妇肯定先娶了,你这都几岁了?俺想你这么大,儿子都会在地上跑了!”
“要俺说,”其他人也开始附和,“俺们就是差运气,像是‘真小季’那样从小生在有钱人家,还愁什么?躺着吃喝就行了,说不定还能多娶几个媳妇儿,左一个,右一个,嘿嘿!”
“确实读书没什么用,你们看山下村头那王秀才,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给人算命呢,小季,你记得不,就给你起名那个,你姥姥也是,钱都被他骗走了!要俺说,小孩就该起贱名,好养活,起个什么‘听雪’这种名字,压都压不住,耳朵聋了吧!而且那个王秀才,早十几年前在水边走,掉进水里淹死了!听说就是因为河伯看他有文化,整天神神叨叨地给人吹牛算命,看他有用,把他拉到水里当祂的账房先生去了!”
“哈哈哈!说得对,我看也是!”
“所以说人这个命啊……啧啧啧……”
几人高声发表着自己的见地,透着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荒谬自大与无知。
宋时愿几欲作呕,他为自己竟然和这些人坐在一桌而感到恶心和丢人,但他又绝望地发现,自己其实和这些人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
最起码,他的血液里流着的血脉和他们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真小季啊……!”破夹克二叔上下打量着宋时愿,笑着道,“听说你这次被折腾进派出所,宋家人嫌弃你丢人,不想要你了?!这帮有钱人都这样,好面儿,你不如娶了媳妇儿,带着媳妇儿回俺们小泊村。俺们小泊村虽然穷,但每年都能拿补贴,村里给发鸡鸭和牛!俺人头发,人越多,发得越多,到时候你让你媳妇儿给你生几个胖娃娃,不要太多,两三个最好,太多张嘴也吃不过来。像你爸,就老季他们家,就剩你一个孩子,那也不好,家里发得少,每天吃不够,也容易饿死,你看老季就是因为这样,家里人丁稀少,活生生把自己晦气死的!”
“老季本来也是想多生几个来着!”旁边有个叔叔道。
破夹克二叔回头:“他想生,是他丈母娘不给生,他丈母娘厉害呢!说家里多个小孩多张嘴,和我们想法不一样,实际上就是怕老季对她大外孙不好。要我说,有什么好不好的,小孩就是贱养。我们从小到大也是泥里滚着长大的,不照样健全?你看这小季,从小他姥姥多宝贝,他姥姥和老季媳妇儿一走,还不是被老季折腾得聋了耳朵,要是他有个兄弟姐妹在身边,还帮衬着呢,哪会出这事儿?!”
宋时愿从桌边站起,来不及找洗手间,冲到茶馆附近的街边垃圾桶,弯腰吐了。
茶馆里的服务员观察到宋时愿的情况,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宋时愿抬起头,看向对方,摆了摆手。
但他不想回来了,一直在茶馆门口徘徊,宁愿吹冷风也不愿进来。
宋听雪看差不多了,便付了钱。
这些叔叔伯伯是傅夜熙让李堇负责安排的,这两天李堇就会找人送他们回小泊村。
宋听雪担心他们会不会逮着机会找李堇他们讹钱,傅夜熙说不会,对付这种人自有专门的人和专门的办法,保证他们回小泊村后老老实实的,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来找宋家和他们的麻烦。
宋听雪相信傅夜熙有自己的办法,等李堇找来的人送他们离开,宋听雪才走出茶馆,来到宋时愿身边。
“现在你愿意听了吗?”宋听雪问宋时愿,“我不求你了解我以前在那儿是怎么过的,我也不会非要让你承认,那本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