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他来说，清醒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他颤着身子下了病床，喘着气，踉跄着就要冲柱子上撞墙

“嘭！”

却撞被人挡住了脚步。

“顾辞远！你冷静点！”

楚卿媛死死抱住人，顾辞远反而更加崩溃：“我冷静不了！”

“我反正也活不久了，与其病痛缠身不人不鬼，还不如让我去死！”

楚卿媛满眼心疼，却还是没放手：“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治好你身上的伤……”

“况且，你这么走，岂不是便宜了害你的燕江归，也便宜了扔下你的柳菱悦吗？你就任由他们双宿双飞？”

柳菱悦这三个字，忽得让顾辞远停下挣扎。

他眸子震颤，他唇色苍白：“什么双宿双飞？”

楚卿媛神色怜悯，好一会才说：“七天前，柳菱悦休了你……今天是她和燕江归大婚的日子。”

轰地一下，顾辞远如被雷劈中，霎时懵了。

柳菱悦要嫁给害他的燕江归？

这是什么荒谬的话？

他不相信。

一瘸一拐跑出去，顾辞远却看到满街的百姓在欢呼，像是等着什么大好事。

议论声传来

“据说是那个顾家的人与人私通，所以柳大人才会休了他另嫁，听说会有十里红妆，当街撒钱呢，真是大手笔！”

“要说国安将军和柳统领也算是夫唱妇随，谁能想到锦衣卫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是手握重兵的西平郡王之子。”

“顾辞远不过是个罪臣之子，又善妒，听说柳大人半年前就要休夫了。如今，果然等到了这么一天。”

一句句，刀一般戳着像顾辞远的心。

他再也压不住口腔的腥气，一口血吐到地上。

议论的人慌忙走了。

楚卿媛及时过来扶住人，看着男人衣服上透出的血迹，很铁不成钢警告：“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听我的，回去休息，我给你配药。”

顾辞远看着楚卿媛，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像在抓最后的救命稻草：“楚神医，我求求你了，你带我去见柳菱悦可以吗？我要告诉她我没有跟人私通，是燕江归找人绑架的我……”

楚卿媛看懂了顾辞远眼里的情意，却很不理解：“柳菱悦那种女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爱着她？”

顾辞远怔怔望着虚空，忽得惨然一笑，眼角却又流下血泪。

“没有什么爱不爱的……我只是想着，就算要死，至少叫她明白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从来没有背叛我的感情，是她误会了我……”

楚卿媛凝着他的破碎，终究于心不忍。

“好，我带你见她。”

她叫来轿子，带着顾辞远去了柳府门前。

撩开轿帘，顾辞远一眼见对上了接亲队

那里，柳菱悦穿着大红婚服。

和当年嫁给他一样。

第8章

三年前，他们也曾十里红妆。

洞房花烛，柳菱悦见她亲手雕刻的一支羊脂玉簪给了顾辞远，承诺说

“辞远，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的荣幸，我愿生生世世都只要和你在一起，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这羊脂玉簪给你，以后你想见我，那你就托人把这东西交给我，我无论在做什么，亦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来见你。”

都说回光返照，会浮现最美好的记忆。

可记忆越暖，此刻就越疼。

顾辞远收回向外的视线，他捂着帕子咳了又咳，血透过帕子，沾得他满手是血。

楚卿媛拿出干净帕子帮他擦血：“还要见她吗？”

顾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