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来找我。”

下一秒，沈曜的身影消散在黑雾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沈曜的气息彻底消散，路念僵直的身体才终于缓缓放松。

他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气，然而腿上却传来湿润的冷意，让他心里一沉：那是昨天沈曜留下的……

路念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将脸上的异样全部压制下去。

然而，当他垂下视线时，却看到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轻轻握紧拳头，抬头环顾四周，所有镇民仍旧闭眼祷告，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路念只能咽下所有的异样感，微微调整呼吸，直到自己的神情恢复平静，然后才缓缓结束祷告。

眼看镇民们一一站起，走到路念面前，纷纷微弯腰或亲吻他们拿在手中的圣经封面，以示敬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平静如常。

第一位居民走到路念面前，含笑说：“感谢神父，祈祷真是神圣。”

路念淡淡点头：“……嗯，愿主庇佑你。”

他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要握住圣经接受对方的注视，好在教堂光线有些昏暗，没有人看清他神色的异样。

路念努力维持着镇定的神色，一一回应着他们。

一个又一个居民依次行礼，路念都勉强应对，直到所有人逐渐散去，教堂空无一人，他才腿一软，撑住教堂旁边的石柱，大口呼吸。

“……沈曜。”

他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名字，也在咬牙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身后，晨光透过彩色玻璃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他微微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耳垂，那里，仍然残留着沈曜刚刚留下的痕迹。

第3章 虚伪

路念将教堂大门落锁后，独自回到房间。

微弱的油灯将狭小空间照得昏黄，一股阴冷的气息在朴素的陈设间若隐若现。

外面偶尔传来风声，拍打着窗户，让空气里带上了些许寒意。

路念的房间极为简朴：一张单人床、桌椅，还有一面堆放经卷与记录的书柜。

此时，他的目光正落在桌面上那几份居民递交的纸张上那是小镇居民们近期的诉求，或是抱怨家中牲畜的毛病，或是祈求某些物资的补给，也有人来告知自家孩子“突然生了怪病”，希望他帮忙化解。

他轻叹口气，将这些纸张收好后，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头依旧有些沉痛，仿佛昨夜发生的种种还在脑海里撩拨着记忆。

他侧过身，略感别扭地活动了一下腰腹，却勉强压下这份不适。

距离天亮与祷告结束不过几个时辰，他却已是身心疲惫。

“先清理一下。”

路念暗暗对自己说着，转身走向屋里角落的水盆。

木桶里盛着还算清澈的井水，隐隐倒映着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近乎圣洁的脸庞，但此刻映着微黄灯光，莫名让人觉得消瘦了些。

他挽起袖子，抬手时才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新伤与旧伤重叠，纵横交织在肌肤上，显得惊心动魄。

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淡红色痕迹，以及一些更早的白色疤痕。

那是他一次次“献祭”时留下的印记，一次次将血液流进阵法，让这座小镇维持表面的平和与繁盛。

路念凝视这些疤痕数秒，眼神里划过一丝动摇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的某处“坚持”在微微松动。

可是，他紧接着收敛了表情，将那丝迟疑迅速压了下去。

这条路能换得所有镇民的“生存”，若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唯一之事，